在河里泡了不到一分钟,她的身子就已经冷僵了,苏然闭上了眼睛,缓缓沉了下去。
一刹那间,她就出现在春草园里了。
当她浑身冰冷湿透的突然出现在春草园里时,在一边陪着小秦昭看大牛的王崇林吓了一跳。
苏然青紫着脸,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王崇林飞奔了过来,跪倒在她的身边,拍拍她冻僵的脸蛋,急切地问道:「姑娘?姑娘!」
眼看苏然精神有些涣散,他急忙找来干爽的衣裳,却对着她无从下手,他总不能亲自替她换衣裳呐。
苏然咳嗽了两声,翻身跪在地上,将口鼻里的冷水全都咳了出来。她艰难地爬起身,推开王崇林递过来的衣服,虚弱地说:「生火。」
衣服待会儿还要湿透,她就不换了,春草园里四季如春,还是先让身体暖和起来再说。
小秦昭被她这副模样吓哭了,他奔了过来,张开双臂要她来抱。
苏然此刻浑身冰冷,后退了两步躲开了他的靠近,笑嘻嘻地说:「别怕,姑姑出去凫水玩的,等你长大了姑姑教你游泳。」
听见是在玩儿,小秦昭这才收住了眼泪,吸了吸鼻子点点头。他拿起刚刚被丢下的干净衣裳,一直往她手里塞,闹着要让她穿上。虽然他人小什么都不懂,却晓得心疼人了,苏然满心欣慰,答应了他去换衣裳了。
春草园四周的迷雾变成了水墙一般的透明状,虽然还看不清外面的景象,但明显能感觉到他们此刻正是在水面下的。
王崇林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形,惊恐地四处打量,焦急地问着苏然:「苏姑娘,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嗯,我落了水,不过没什么大碍。」苏然轻描淡写地一句带过,并不想多做解释。
突然空中又响起了此起彼伏地呼喊声,听起来闷闷的,并不真切。
王崇林竖起耳朵仔细辨别了许久,才不确定地说道:「姑娘,外面似乎有人在叫你?」
可是,苏然只是专心致志地烤着火,并没有理他。王崇林见状也不多言了,虽然眼下的情形太诡异了,着实让他有些担忧,但苏然的态度摆明了不愿多说,他也无可奈何。
炉火越烧越旺,冰凉的身体很快就被烘热了,全身的血液顺畅地流动了起来,苏然估摸着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刻钟左右,外面的呼叫声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了。看来那些侍卫应该已经离开了,很有可能是回去搬救兵了。
苏然理清了头绪,知道自己必须抓紧行动了,她必须趁着诚王有所行动之前,尽快逃得更远。
苏然放下了手里的手炉子,站起身活动着四肢关节,一盏茶后,热身运动准备完毕,她的浑身都发散出了阵阵热量。最终,她鼓起了勇气,深吸一口气憋住,一刹那间,就重新返回了冰冷的河水中。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骤然转变的温差还是刺激得她差点昏了过去,皮肤如针刺一般疼痛,她咬着牙仅凭意念向河流的另一边游去。
如此反复了三次,她才终于游到了河对岸。这次的「冬泳」估计会是她一生中最恐怖的经历,若是今后她患上了恐水症,她一点都不会奇怪。
苏然已经摸到了河岸边的淤泥,她悄悄浮起了脑袋朝对岸扫视了一眼,确定已经空无一人,并且是一片陌生的荒林才敢爬到岸上。看样子她已经被水流冲出了老远,这里的林木茂密错落,遮挡住了视线,她已经看不到原来的农家小院了。
树林里的树木大部分都是常青树,即使在严寒的冬季也是枝繁叶茂,粗壮高耸,顶部的枝叶遮挡了大部分阳光,树根下的积雪还没有完全化尽,一阵阴冷的风扫过,直把人冻成了冰棍。
苏然刚一爬上岸就躲到了春草园里,打了几个大喷嚏后,喉咙渐渐疼痛了起来,脑袋也变得昏昏沉沉的了。她无力地蹲下了身子,抱着双腿浑身哆嗦,一阵寒噤窜过全身,小腿一软便倒在了地上。
王崇林抱着厚实的棉被赶到她的身边,将她过了个严严实实。苏然抱着棉被止不住地发抖,颤着声音说道:「没关系,我还有力气,先拿衣服给我换上。」
苏然撑着最后一丝毅力换好了衣服,刚系好松松垮垮的腰带,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当她再次恢复意识之时,就感到自己的胳膊被一双小手反复推搡着,小猫一般细微的哭泣声萦绕在耳边。
「呜呜呜,嘟嘟,嘟嘟,嘟嘟。」
「世子不哭,姑娘已经退烧了,很快就醒了。」王崇林轻声安慰着,但显然效果并不太好。
「呜呜呜,骗人……」
眼皮仿佛又千金重,苏然吃力地睁开一丝细缝,小秦昭哭得红肿的眼睛正好与她一对视,哇地大哭一声扑到了她的怀里。苏然被这一扑撞得七荤八素,喉咙里像被烟熏了一般干疼,她大喘了两口气,虚弱地说:「渴……」
一只臂膀贴着她,将她扶了起来,温热的水送到她的嘴边,她低下头猛灌了一大碗,才算舒服些。
虽然依旧头昏脑胀,但最难受的劲儿已经过去了,她把小秦昭搂紧怀里,摇晃着身躯轻声哄了许久,才勉强使他恢复了平静。看来这次确实是吓坏了他,听王崇林讲述,自从她昏过去以后,小秦昭就一直哭泣,即使哭累了睡去,在梦里也是流着眼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