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一愣,她明显还年轻,遇事很容易慌张,一慌就把原来应该想到的事给忽略了。
被周兴宇一提醒,一拍脑门,恍然道:“我这就去。”
周兴宇紧跟在后面,白烨明也跟着两人跑出了楼。
他们绕过大半个疗养院,跑到了建筑后边的一个破败的花园内。一看就没有用心打理,称作花坛的一堆杂草中尽是枯萎的黄叶残花,景象很是萧条。
花园中间是一棵大树,已经没有任何生气了,树枝都摇摇欲坠,狂风一吹便能折断它的样子。
在这棵大树后面探出了一半后脑勺,摇头晃脑着,隐约还能听到哼歌声,是悦耳的女声。
护士小心翼翼地绕到树后,哼歌声停,换来一声尖锐的叫喊,似是要把人的肠子给撕烂。
“许阿姨!是我,小兰。没事的,我们回去。”护士扬声安慰,但女人的尖叫没有停止,反而更加犀利!
白烨明发现,从进入这个小花园时,周兴宇的反应就变得僵硬,似乎是在恐惧着什么,他凝视了人半天,但对方的眼睛里却只装着树下的那个女人,他的母亲。
刺耳的叫声仿佛要刺穿白烨明的耳朵,树下的女人与他记忆中那个柔弱的女子大相径庭,披散的头发大半已经花白,瘦削的面庞深深凹陷下去,两只眼睛空洞无光。脸上的表情是痛苦,白烨明从未离这样的痛苦那么近,被震撼得呆若木j-i。
“啊——你滚开!走!我不认识你!我没有钱!啊——”叫着,女人就张开大口往护士想要扶她的手臂上咬去。
这时候周兴宇终于动了!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推开护士,自己受了这狠狠的一咬,鲜血直接就从被咬之处流了下来。
“小宇!”白烨明紧张地叫出了声!想要上前查看他的伤,但周兴宇手臂一伸,一掌把他拦住,眼神在说,你别过来。
女人在周兴宇怀里用力挣扎,一边大骂:“你个畜生!我真是瞎了眼了怎么会跟了你!替你生的儿子也帮你一模一样,当初真该把他塞马桶里冲走!摊上你们这对父子就没好日子过!放开我!我不会再跟你走了!这里是我的家,你看,屋檐那么高,墙壁那么厚,再也没有人敢来伤害我,他会把你们都赶走。”
女人抬头看着遮在她头上的那纵横交错的树枝,尽管残破不堪却依然是她心目中的保护伞,那当年该是发生了多么糟糕的事情才会把她逼到这种地步?
那女人遭遇的事情,不也正是周兴宇遭遇的事情?
白烨明完全控制不了自己,他把目光递向了周兴宇,泪水就在眼中打转,视野中的那人正努力控制着挣扎的母亲,并转头对一旁已经不知所措愣在原地的护士喊道:“快多找几个人来帮忙!”
“我帮你。”白烨明说着,就要上前,被周兴宇一嗓子吼了回来:“你别动!”
这是周兴宇第一次那么大声地吼他,也是白烨明见过的第一次情绪那么激动的周兴宇,他面对自己总是嘻嘻哈哈耍小性子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而真的在母亲面前,却是多么痛的存在。
白烨明决定不理他,女人已经在他手臂上咬下了好几个牙印,一个个都深入肌肤,一条手臂全被染成了红色,能再看得下去白烨明觉得自己就不是人!
他冲上前去,替周兴宇一起牵制住女人,并给了周兴宇一个坚定的眼神,意思很明显,你别想赶我走。
女人突然变得安静,转了个头,把目光放到了新出现的第三个人身上,眼神中也有了些光,但带着茫然和疑惑。
“小明?”
这下两个人都惊了!谁都没想到她居然会认出白烨明!
但这是个机会!
“阿姨,是我。”白烨明尽量保持镇定,轻声说。
女人的表情柔了下来,依稀能够看到当年那个柔弱女子的影子。她温柔地对白烨明道:“我们家小宇今天没有欺负你吧?他和他那个不争气的老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臭脾气。”
白烨明抚着她的手背,柔声道:“阿姨,没有,他对我很好。他很厉害,班里所有人都喜欢他,老师也喜欢他,学期汇演,大家都推他上台。”
女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孩子就这点本事,但淘气得很,经常不回家,他一不回家,那畜生就冲我发火,所以你以后和他说说,让他听话,下了课别瞎逛,和我回家,好吗?”
白烨明看了周兴宇一眼,他低垂着头,把脸埋在y-in影里。白烨明想起来有段时间放了学周兴宇总是会拉着他瞎逛,粟子坡就是那时候发现的。有时候,他说要早点回去吃饭,周兴宇便会很失望地一个人跑开,他记得那次带周兴宇回家也是这段时候。
他不由埋怨自己,怎么就没有发现不对劲。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来说,又怎么会想到一个女人在这件事背后的遭遇呢?
白烨明的眼睛都s-hi了,他哽咽着说:“阿姨,对不起,我以后会让小宇准时跟您回去的。您别担心,您看,今天我不是把他带来了,您带他回去吧,晚了就不好了。”
女人木木点头,喃道:“对,太阳就要下山了,得回去,回家。”她转头看着周兴宇,周兴宇有些尴尬,这恐怕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女人把他当作儿子来看,一时间竟有些不能适应。
白烨明抚摸着周兴宇的后背,给了他些许力量,并用眼神催促着他。
被白烨明几句话安慰的女人听话了很多,牵着周兴宇的手,一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