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穴窟中本就湿气较重,且洞口揽风,如不能让季雪禾身子变暖只怕事况会更糟。想着,卓画溪拍了拍乌雀的肩,示意他留下看好季雪禾,自己走了出去。
随着季雪禾的意识逐渐消逝,天空中气云随之潜移默化地变动。本灼地三里的炎阳缓缓躲避至云层之后。被困于树荫下的尸王眯起的双目见得烈阳被阴云取代时,嘴角裂开,眼神中的暗红被点燃的炙热。
沿着季雪禾与卓画溪离开的方向,他踏出脚步,步方落下,他眼眸中的红色闪过流光一抹,双肩继而转身,红色的眼眸中倒映出文辞的身影。
认出面前人的尸王喉咙蠕动,长舌利齿中咬牙切齿地挤出三个字,“闻人辞。”话音落下,在冷剑飞来的前一瞬,尸王健壮的双腿跳离地面,跃至一侧树上从而避开,一双红目带着挑衅鄙色俯视文辞,“她……恨你……哈……哈……哈……”笑声沙哑沉重,如同来自淤泥深泽一般浑浊不清,“恨……你。”
☆、第七十一章石窟一夜(一)
荒野之路砂石遍布,乱林之道更为荆棘漫野。虽算不得从小的养尊处优,然此种砂石荆棘之路卓画溪也许久不曾走过,脚落尖石碎木久久,早已被磨出血泡。纵然如此,她也不得歇息,双手卷起宽大的衣袖,弯身在林中捡拾枯枝。黄昏余留的残阳透过树叶缝隙照射进林,洒在她的脊背,替疲劳平添一柳燥热;晚风初临,吹在她的衣领,带过一丝伴着汗水的寒颤。
从林中走出时,本为锦上添花的展荷绣纱被勾于一树身突兀出的枝桠上,成为困住脚步的累赘。卓画溪怀中捧抱枯枝,无手亦无暇可再细细将枝桠细刺与绣纱缕孔一一分离,只得在肩一转之时听得“嘶啦——”一声牵扯,继而一步一步走出林子。剩下被扯下的一截绣纱缕衣夹插于枯枝尖桠上。
站在石窟洞前望阳伫立久久的乌雀瞧见卓画溪归来的身影时便跑了过去,小小的身板伸出一双小小的手,想要替她分担稍许。看着乌雀懂事的模样,卓画溪的额头虽已被汗水布满,却依旧含笑摇头。回到洞穴内,卓画溪蹲下身子,将怀中的枯枝悉数放下。方才一路不曾发觉,粗糙而附着在枯枝表面的木刺早已在她的凝肌净肤上划下说深不深,道浅不浅的印迹。那些印迹有些见红露血,有些只是泛白卷起几缕白皮碎屑落于肤侧,还有些看着红肿凸起。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痕一如一张黑蛛结网裹在她本白皙无暇的双臂之上。
有人言,女子肌肤胜于雪,贵比金。有人为养肌永凝而求药千金,更有人为雪肤一瞬而寻方一世。然卓画溪却似乎并未在意胳膊上的伤口,蹲下身整理摆放着捡来的枯枝,其动作看着也算得上是娴熟。枯枝作柴,摆放得全后,卓画溪拿出一侧放寻到的较为粗壮的木块放于地面,手中握着方才捡的一块棱角锐利的石头,一砸一敲在木块上凿出一小凹洞,继而将干草做好的火引子放入其中,双手平展成掌,转搓一枯枝,欲钻木取火。
火并非容易生得,一阵忙碌后流下的不过是后背大汗淋漓,卓画溪单手抬起,臂肘简单地擦撸额头的汗水,汗液顺着臂肘流淌,渗进双臂的伤口中,引得一阵酸胀刺感传来。一番尝试无果后,她双肩如泄气失望一般耷下,长长吁出一气。嘴角早已因为劳累而干涩开裂,腹部也因饥饿而绞痛作响
正想着,她低下的面庞前出现一只小手,小小的手掌摊开,手心之中放着的是一块已风干结块之物,看着如同干肉一般。乌雀小嘴抿着,看着卓画溪。
看着乌雀手心中的那块他曾不舍得吃掉的兔肉,卓画溪的疲劳与饥饿似乎退去五成。她舔了舔干涩的嘴角,擦了擦额头已被凉风吹冷的汗,手捧乌雀的小手,五指合上他展开的手掌,“你吃就好。”乌雀的举动如同回神转力的灵丹妙药,卓画溪再次拾起树枝,一脚踩地面之上较为厚些的木块,双手搓转着树枝。
渐渐,木块上凹槽小洞内似乎有烟冒出,因摩擦而出的屑末也夹杂着点点火星。见到如此,卓画溪嘴角不由得拉扯起欣喜的弧度,干涩的嘴唇因笑的拉扯裂开。疼痛,她却浑然不觉。卓画溪眼神带着欣喜地看着乌雀,同样在乌雀的眼神中见到开心的笑。她小心翼翼地从木块凹陷出去除火引子,放入方才整铺好的柴火内,火星慢慢舔上木柴,燃烧了起来。
火光照亮石穴顶,偶尔从洞口飘入的风引的火苗光焰一阵摇曳。围火而坐,看着橘色的光焰炯炯,心中也变得暖了起来。乌雀靠在卓画溪怀里,一双小手相互搓着,放在火前烤暖。火光温暖了洞穴的阴气,疲倦的乌雀渐渐靠在卓画溪怀里睡了过去。看着乌雀闭上的眼,虽然卓画溪亦是饥疲交迫,然却不能入眠。
入夜危机最为多,她怎能放心入睡?卓画溪动作轻柔地将乌雀挪至一侧,让他靠于季雪禾身侧,枕着干草垫,继而熄灭了燃烧的火堆,自己独身走向洞口,贴墙靠坐,目光盯看着洞前黑夜。
洞口的夜风足以吹走她一身疲倦,寒颤哆嗦时刻将她从困意中拉出;守在洞口,更能让她充分地看清外界的每一次风吹草动,提防藏匿于阴影中的蛊尸猛兽。
这一夜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在奈何桥侧的梦境幻影中回首时,无力睁开的双目似瞥见一人身影坐于洞前。说来也可笑,那身影看着明明是如此得瘦弱,如此得模糊,如此得憔悴,可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