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林淮生他也是认识的,要不是林淮生为国捐躯,他和贺秀莲也不可能走到一起,毕竟当年她选了林淮生,没有选择他,他只是一个次要选项。
在他看来,作为继父,林艺如今无依无靠,他就得负起责任来,而且,这么多年,他抢了她的妈妈,却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虽然两地相隔太远,他心里也是很愧疚的。
如果没有他的同意,贺秀莲也不可能大笔大笔的给林艺打钱。
倒是霍东生坐着不动,像是没听见似的。
这些日子,随着漂亮有钱讨人喜欢学习也很好的姐姐的到来,他的生活不知不觉就发生了变化。
有时候大人们也许只是一句无心的话,随意把姐姐与他对比,他都会心里不舒服,更别说有心人居中挑拨了。
“呵,老娘还没死呢!我和你爸挣的钱,跟你有屁的关系!你现在吃个馕都得靠爸妈,还好意思想东想西?你不听话,等我老了,不管多少家当,我都给捐了!捐给孤儿院,捐给敬老院!身为男儿不懂得自立自强,一辈子只知道盯着爸妈,连亲姐姐都容不下,你又有什么出息?!”
刚吵架的时候,妯娌们一句“你妈净想着你姐哩!咱霍家的钱,都该是你的哩!”,就挑得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贺秀莲差点气歪了鼻子!
这话既是敲打儿子,也是指桑骂槐。
比起女儿,儿子真是太让人看不入眼了!
她也没有短过他吃喝花用,没省过他的教育啊!也不看看这一片儿,谁家孩子各种家教各种辅导班不断!
怎么就这么不懂事?
儿子跟着她长大,身边有许多关爱他的家人,女儿却是跟着婆婆长大,不说爸妈,连亲戚都没一个,结果对比这么明显,这说明什么?说明她不会教孩子!
被事实击败的感觉太糟糕了,没人乐意直面自己的无能。
气怒之余,不免悲从中来。
辛辛苦苦一辈子,到底为了什么呢?
见她眼睛红了,霍宗踹了儿子一脚,搂着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见爸妈都走了,爷爷气得吹胡子瞪眼,一群伯伯婶婶兄弟姐妹全都目瞪口呆,显然还没缓过神来,霍东生有点茫然,被爸爸一踹,这才意识到不妙,也跟着跑了出去。
结果回到家,却见房门锁着,妈妈的哭声还有姐姐的劝解声隐约传来,爸爸站在门口拿着柳条,煞神似的看着他:
“给我跪下!”
霍东生心一抖,膝盖一软,就靠着葡萄架跪下了。
林艺正琢磨着,要不要明天去趟乌鲁木齐,找个灵验的寺庙拜拜,试着转转运,就见贺秀莲抹着眼泪进来了,而继父霍宗,却在院子里拿柳条抽儿子。
夏日衣衫相对单薄,哪怕这会儿是晚上,穿了夹克,指头粗的柳条抽起人来,也痛得人哭爹喊娘!
听到霍东生在外头哭闹,没一会儿老太太大概是听到动静跑来拍院门,林艺就要去劝,贺秀莲却是一把关上了门,拉住她道:
“你别管,这个年纪的孩子,一个没看住,就被人哄得歪了,霍家人多心眼儿杂,与其防着别人,不如教好自家孩子。让他爸好好教教他。”
林艺无语。
话说到这份儿上,她也不好说啥,不然回头别人还以为她不盼着这个弟弟好呢!
哪怕事情还没弄清楚,那股熟悉的幺蛾子之气,也已经扑面而来。
这暑假怎么就过得这么糟心呢?
你说糟心也就罢了,你从头糟到尾啊!
先让她兴高采烈的,结果毫无预兆的,啪叽一下摔下来,真的很痛的好吗!!
贺秀莲哭了好半晌,林艺只得找话儿劝,直到把人劝好了,这才问起之前到底在为何争吵。
贺秀莲也不瞒着她,一五一十的说了。
“兄弟们多了,心思就多,自己不努力过得不好,就想靠兄弟,兄弟又不是爹妈,还能管了老的管大的,管了大的管小的?你也甭担心这些,老爷子是个明理的,厂子在我们手头,凭她们闹翻天,我和你叔不搭理,她们也闹不起来。”
林艺不好发表意见。
女人嫁人,若是嫁到幺蛾子多的地方,难免糟心,所以她挑个男朋友,也要参考他的家庭状况。
可这种话,她不好说。
一来马后炮没意义,贺秀莲也不可能换个人再嫁一回,二来,她之所以嫁给霍宗,是奶奶看好的,没有奶奶点头,她们也成不了,她不想说这些,显得奶奶不好。
“你以后找对象,就要找家里兄弟少点儿的,兄弟多了妯娌多,三个女人一台戏,更别说四个五个六个……还有,最好别找一串儿姐姐后头跟个弟弟的,那种人家大多重男轻女,婚后生了女儿够你受的,而且那种男人也大多扛不住事儿,一遇到事儿就往妈妈怀里钻,再加上姐姐们从小把他当儿子似的养,一嫁过去等于就是多了好几个妈……”
话题突然拐到了找对象上头,林艺有点尴尬,只得连声“嗯嗯嗯!”。
反正肖延没这些毛病,这些话听过就算。
“下月你也满十九了,也是时候考虑这些问题了,你别不好意思,妈跟你说这些,也是有道理的。你还小,谈感情考虑不长远,只凭一时感觉,日后若是后悔,就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了,与其那样,不如提前跟你说说这些过来人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