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宸凝神认真听着她细碎的唠叨,仿佛听着国家大事一样认真,脸上表情却是说不出的嫌弃:“你每天晚自习后都是吃奶油面包?营养太单一了。”“这个沙坑的沙子怎么脏兮兮的?”“寝室条件太糟糕,怎么住人?”
颜缘猛点头:“就是就是。”
真是奇怪啊,前世童年和青少年吃了那么多苦也不以为意,今生能重回校园,她时时都心怀感恩,从来都觉得一切美好。而今天,却不知不觉说出这么多不满,仿佛它们一直藏在哪个角落,今天一下蹦出来一样。心头没想过的那些抱怨话,这会儿,却自然而然跟钟宸说起。难道在钟宸面前,她变娇气矫情了?不过,能这样牵着他的袖子发发牢骚,真是,太美好了。
钟宸含笑看着颜缘,小姑娘口中抱怨个不停,手上牵着他的衣袖,一张小脸眉眼盈盈,嘴唇微嘟,怎么看怎么像撒娇。他越发觉得自己像在养小女儿了。
可这种陌生的心跳是怎么回事?好像自己的心脏成了一枚喜之郎果冻,倾在她小小的掌中,晶晶莹莹、软软滑滑、颤颤巍巍、酸酸甜甜、香香馥馥。
这颗心,想要被她的小手轻轻握住。
钟宸低头,默默任由颜缘牵着走。
快速逛完学校,颜缘忍住不舍主动说再见:“我要先去找余鲤,向小美给我的花种子要分她一半呢。宸哥哥你有事先去忙吧,不用管我。”
钟宸坚持:“我送你过去再走。”
一路步行,眼看到了江城地委家属大院门口,钟宸眉头微扬,略有讶异:“余鲤住这里?你知不知道这里是……”
颜缘点点头:“余鲤的爸爸是余市长,不过余叔叔很随和,没有一点架子。还让我常去玩儿呢。”
钟宸已经听她提到多次余鲤,见颜缘小小年纪与市长女儿打成一片,不卑不亢,竟然也只当她是普通玩伴,心中大慰,摸了摸颜缘头发,朝她笑笑。
眼看颜缘安全送到,自己又有一堆事情等着要处理,钟宸遂道:“那我先走了。下周三上午我在江城码头接你。缘缘和爸爸妈妈、弟弟都来好吗?”
“好。”颜缘又摇了摇头:“嗯,不好。下周三,你在栖霞等我们就行了。”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不亲自来接?钟宸正要开口说不行,颜缘嘟起了嘴;“我想宸哥哥在家给我做好多好吃的。”
这个理由,钟宸竟然无法回绝。
他捏了捏她耳朵,答应下来,随即目送她进了区委家属院大门。
来到那栋低调内敛的小楼,敲门数声,余鲤就来开了门,她穿着一身白色泡泡袖长裙,裙摆大大的,几乎拖及脚踝,这身衣裳有股英伦复古风,显得余鲤格外婀娜。颜缘眼前一亮,正要开口夸赞,余鲤一把拉她过去,将她按在沙发上,一副刑讯逼供的样子,说出的话让她全然摸不着头脑:“你竟然认识我齐伯伯?”
第47章 晴天霹雳
“谁?”颜缘愣住。
看她神情茫然,余鲤放开她,自去拿出一张颜缘卧室的照片,指着“江上一帆远,天边几雁飞”:“这是我齐伯伯写给齐伯母的画和诗,连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怎么会在你的书房里?”
颜缘大摇其头:“肯定搞错了。什么齐伯伯齐伯母的,这是我老师向先政送给我的,画是他自己亲手画的,字也是他的笔迹。”
余鲤歪了歪头,连道怪哉。
她和颜缘说起了事情原委:“我不是有个哥哥来了吗?我跟他讲了去你们家玩儿的事儿,没想到看到照片时,齐放就说这是多年前他爸爸写给妈妈的诗……”
等等,齐放?齐放!颜缘想起来了,这不是几年前那个骑自行车撞到她的少年吗?那个一点也不像初中生的初中生。
看她口唇大张,双目微睁,余鲤立刻停住,看着她。“你认得齐放?”
颜缘点点头。
一想起当年的事,颜缘垮了肩膀,有些郁郁:“这个齐放……几年前我乱穿马路,被他的自行车撞骨折了,哎,腿疼两个多月,想忘都忘不了。”
岂止腿疼,肩膀和手臂、小腿的伤痕现在还隐隐约约,也不晓得钟宸有没有看到,会不会觉得丑?
本来已经不怨怪此人,但此时此刻,她不由浮想:若是当初没有被齐放撞到,她是不是早就找到了钟宸?
又摇摇头:当时自己骤见钟宸情绪失控,就算冲到钟宸面前,也只会吓坏他吧?
见颜缘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余鲤心头一惊:“那后来怎么样?伤好了没有?”
颜缘心中感动,嘴上却不留情:“笨余鲤,我好好站在你面前,你说我好了没有?”
也是啊?余鲤缩了缩脖子,不好意思地笑了。
事情弄明白了,颜缘立刻八卦起来:“你的齐放哥哥……你这么挂念他,不如跟我讲讲看?”从余鲤的态度看,早就对这个青梅竹马的哥哥芳心可可啦。若以前世大人心态,她自然觉得早恋不好。如今自己心心念念都是钟宸,推己及人,倒很能理解。
少女风怀恋慕,其实恨不得向全世界剖心表白,无奈时世难允。余鲤一腔少女心事无人可吐露,又见颜缘与齐放没什么关系,遂敞开怀抱,对她讲了起来。原来余鲤爸爸年轻时曾经是齐伯伯的秘书,两家人一直关系较好,她也算是跟在齐放屁股后头长大的小妹妹。只是后来齐放的爸爸调去省里工作,他也跟随父亲转学去省城,两人已经一年未见。前两天,齐放有事回江城,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