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留在这里继续打点一下,我回去找老太太说明白一下情况,免得到时候那边的人倒先去说一通。”大舅妈说。
“行,你去吧。”二舅妈叉腰,看着这一大堆东西,“来人,先把这些东西挪一边去,别妨碍地方,挪好之后,谁都别动!”
“是!”下人上前应道。
大舅妈走后,二舅妈想了想,便去了国公爷的屋中去找初三叔。
叫了初三叔出来外头,初三叔问道:“二夫人,有事?”
“侯府纳彩,你接待的吗?”二舅妈问道。
“是的,那日府中无人,国公爷起不来,我接待的。”
“送的公鸡?”
“送了一对公鸡。”
二舅妈冷冷地道:“方才她们说送来的是大雁,睁眼说瞎话,看来是从一开始就故意刁难了。”
“什么大雁?送来的就是公鸡……”初三叔怔了一下,说起大雁,他才忽然想起婚嫁的风俗来,“对啊,纳彩怎么送公鸡啊?我那时候忙糊涂了,也没太在意。”
主要是他没想到侯府会这样。
“故意打靖廷和瑾宁的脸!”二舅妈压低了声音,“国公爷伤着,这事就别告诉他,我们会处理的,他情况如何?”
初三叔点头,“本来也没大好,那日入宫请罪,伤了后背,脚底也伤了,回来发炎起脓,如今反而比早些日子严重了一些,到底是伤了底子,没那么容易好,他如今也爱惜身体,使劲养着,只为了三小姐的婚礼。”
“行,那这事你先瞒着,别叫他生气。”二舅妈这样说着,又忿忿地骂了一句,“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关心他。”
甄家的人对陈国公的感情是复杂的。
知道他深爱着甄依,但是他做的那些事,真不是随便就能原谅的。
大舅妈那边回去跟老太太把情况一说,老太太便笑得呲牙咧齿,极尽狰狞,“好!”
她脸上本是灰白之色,如今听了大舅妈的话,竟迸出一抹红润来,整个人也注入了斗志,“备马车!”
“轿子吧,马车颠簸!”大舅妈道。
“不,轿子慢!”老太太站起来,抖擞了一下,命婆子取来披风,整个人就像上战场的斗士一般精神奕奕。
“那父亲那边……”大舅妈迟疑了一下问道。
“这些事情,告知他做什么?这是女人家的事情。”婢女取来拐杖,她拄着行走了两步,步履沉稳,大舅妈便略放了心。
老太太的身子时好时坏,着实是叫她们担心的。
只盼着这次老太太别被气坏了才好,那江宁侯夫人和婶母李夫人可不是善茬,软的硬的都不吃还会倒打一耙。
“母亲,咱如今怎么办?”大舅妈追了出去,扶着她走。
老太太眯起眸子,“把她送来的东西,全部送回去!”
大舅妈一怔,“这可使不得,这叫外人看了,瑾宁岂不是没面子?”
“面子值得什么银子?这江宁侯夫人便是笃定咱会是这样的心思,送少了东西,都是寻常的几道,算准了咱不会去闹,大夫人,这亏吃不得,吃了第一次亏,气势就弱了,以后打蛇随棍上,动辄就能欺负瑾宁。”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在黄昏时候,抵达江宁侯府,一对公鸡在老夫人的吩咐下,直接丢进了正厅。
侯府因为办喜事,族中的夫人们都过来了,说是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其实就是沾点喜气,凑凑热闹,因为但凡办喜事,都能聚人气,在一起说说笑,论论谁家的长短,听听谁家发生的新事,这是夫人们最热衷的事情了。
老夫人来的时候,一双公鸡直接扔进来,把大家都吓住了。
公鸡是生鸡(不曾阉割),斗性很强,进了屋中见到陌生人,就飞扑而去,两只公鸡,一时弄得鸡飞狗跳,尖叫不断。
江宁侯夫人脸色微变,命下人抓住公鸡,然后整了一下发髻衣衫,看向拄着拐杖,被大舅妈和一群家将拥簇进来的老夫人。
甄家是武将家族,老夫人出门闹事,带的自然不是寻常奴婢,而是佩刀带剑的家将兵士。
呼啦啦二十几人进来,个个皆高大威武,倒把大家给唬住了。
婶母李夫人也在,看到外头退回来的聘礼,她冷笑了两声,“这位就是甄老夫人是吧?这闹的是哪出啊?送过去的聘礼,怎地退了回来?我们方才还在说呢,这下聘本来就着急,缺了东西,商量都不许打直接往外撵人,怎地,这会儿欺负江宁侯府没人,直接上门打闹了是吗?”
甄老夫人在京中确实算不得是什么厉害人物。
出身商贾,嫁给甄将军之后,安分守己,没闹出过什么过激的事情来,便是自己的女儿死在了国公府,屁也不敢放一个。
倒是因为甄将军的缘故,被封了一个一品诰命,只是长期在边关,鲜少回京,若不是在京中权贵圈子里混过的,压根不知道有她这号人。
且李夫人认为,甄大将军名声再显赫,到底也只是粗鄙的武将,没有封爵,自然就不是权贵,与侯府是不能比的。
老夫人大步进来,虎头拐杖拄在云石地板上,发出清脆沉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