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人事的女人就上上下下看赵仁虎隐藏的腱子肉,着重在下头瞄了又瞄,暗道谁嫁这小子谁有福气。当然,这种隐秘的心思就不好诉诸人口了。
老村长太太连忙将盆对着血接起来。
“好啦!”
老太太抓了把盐,在盆里呼呼搅拌了几下,搁在一边。
赵仁虎双手一抱,把猪抱到锅里,舀开水朝猪身上浇。
村里男人们这时才陆续赶过来,什么都不必说,都过来帮忙。
赵仁虎热得满头大汗,刮毛吹气,指挥着男人将猪挂树上。
老太太还嚷嚷呢,“刮干净点,刮干净点!瞧你毛手毛脚的,仔细点仔细点。”语气理直气壮得让正牌长辈赵老娘心中不爽。
赵仁虎将猪剖开,五脏六腑扒拉到簸箕里,猪身一开两半,拿了软(注:轻的)边,交给村长。会计计上名字,叫人把半边猪上交到公社,然后进入国家供应系统,城里有肉票的就能割上猪肉了。
拿了硬边问老村长太太,“怎么划,划几斤大?”
“划一斤。”
赵仁虎将肉骨先分开,再划肉成小块,戳了洞,穿了棕榈叶子,问老村长太太放哪里。
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搁簸箕上,端我屋里去。”
接下来就和男人们一起清理猪内脏。
老太太手脚麻利,叫上媳妇帮忙,猪血杂碎煮一锅,中午就请客吃刨汤。
老村长从公社回来,叹气还是没找到屠夫,家里的猪居然就上了饭桌了。
他受到了惊吓。
第二十三章 雌威
无心插柳柳成荫,赵仁虎的副业又多了一项,给村里客串了一把屠夫。
村里几十户人家,天天都有人杀猪,一头猪三块人工,再加一顿刨汤,直把他吃得满肚猪血,腻得慌人。
外头请的屠夫杀一头猪五块,赵仁虎只收三块,虽然技术不大娴熟,村人也愿意把猪给他杀啊,便宜了二块钱呢。
副业竟还发展到村外了。有人请,他就去,并带上一二个相熟的小伙伴帮忙混口饭吃。
年纪大点的男人都羡慕不已,他们也想跟去吃肉好吗。
赵仁虎还挺乐意去的,人家和他不熟,生怕他把猪留了软边,每每有所表示,回回能提溜个一斤半斤肉回家。一来二去竟攒下不少肉,也是意外之喜。
村里就再不提请屠夫了。
赵家这下就是想不请赵仁虎也不行了,赵老头没法,老着脸问儿子帮他杀猪。
赵仁虎无所谓。拎刀就上,把赵家的几头猪一并解决,那股捅猪脖子的狠劲只把其他弟兄看得心颤。
除了赵老头的钱不收,其他人嘛,亲兄弟明算账。
短短三十多天,赵仁虎净入一百多,这可是一只整猪的价格了。
赵仁虎乐得了不得,这样搞,他想不发财也难啊。
他基本上天天在外面奔波,无人照管只下过一次肥的菜,和草在地里一起疯长。赵老头实在看不过眼了,顺手除了草。亮出来的绿油油的蔬菜硬是比村里照管得最精心的菜还要好上两三分。
过路哪个不是明眼人啊,啧啧称赞,“赵老三真是开挂了,里外一把抓,挣了一冬的钱,地里的菜还长那么好!”
“那是你不知道内情。”
“种菜还有撒内情?”
“他搞了化肥撒里头呢。能不好吗。他一点都没管过地里啊,竟然就种出了村里头一份好庄稼!要是我家能搞到化肥就好啦。”
一直忙活到腊月二十,赵仁虎才算空闲了下来。他抗着锄头,站在路边盯着自家长得密不透风的蔬菜乐呵,“哈哈哈哈,从下了肥起,老子一天都没管过你们,竟然都长这么好啦!”
“你没管,你老子我管了!”
赵仁虎就说地里咋可能一根草都没有,他不说谢,反而厚颜道:“爸。这么多菜,我也吃不完……”
所以要送我吃是吗?
“……你让妈帮我都做了咸菜吧……”
赵老头一个趔趄。
“……交了春都要起苔,长再好也不好吃啦。”
“你妈没空……”
“二块钱,干不干?”
“干!咋不干!”赵老娘掐腰,“自己买盐巴,买菜坛子,我和你幺妹一起帮你做。你再给幺妹五毛。”
赵仁英嘟起的嘴立马放下了。
其他兄弟对赵老头帮赵仁虎干活颇有微词,这一下只好闭嘴。
赵仁虎去街上买了盐巴买了几口菜坛子,就地寄放,转身就过河找小媳妇去。
刘娟娘家处于江河边,土壤肥沃,交通便利。一路经过,净是甘蔗收割后的残余场面。统分经济,田地里种什么,都是由上面说了算。刘娟娘家地理位置好,分到的是种经济作物:甘蔗。
赵仁虎舔舔嘴唇,话说甘蔗好甜啦喂。可惜都收割完了,要不然咋样也能搞根新鲜甘蔗吃吃呐。
赵仁虎只敢偷摸着进村。现在流动人口基本没有,村里突然来个生人,人家是要盘问的。
行到村里房屋密集区,前头就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子呼啦啦跑过来,嘴里呜嗷乱叫着。后头拿着把镰刀追着跑的就是赵仁虎的小媳妇刘娟了。
赵仁虎鼓眼,一把拎住那小子。
刘大山一下双脚离地,双手不由乱划,“啊啊啊!放我下来!放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