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我的动静惊动了师父,他带着几分沙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别乱动,我来给你擦!”
随后,便觉得眼角处有些冰凉的触感,他用纱布蘸着药水轻轻擦着我眼角,药水味有些刺鼻,他絮絮叨叨的声音只让我觉得温暖:“这么大了,还是总不会照顾自己,皮肤上有些伤痕,大夫说愈合的时候会有些痒,你千万别去挠,还有……别用你手直接去碰,不然化脓后可是要留疤的。”
有多久没有听到他这样的唠叨了?刚恢复记忆时的慌乱害怕无助,此刻已经消了大半,顾遥还是那个顾遥,从来都知道我想说什么不想说什么,不会问我不想说的东西。看着他微微皱着眉如老人家念叨的模样,鼻尖又是一阵酸涩,忍不住拉住他的手臂,唤道:“师父……”
他手顿了顿,像是僵在了原地,喃喃道:“你……你刚……刚刚叫我什么?”
“师父!”我又叫了一声。
他像是受了什么大的刺激一般,猛地窜到我面前,道:“你记起来了?”
我点了点头:“是的,我记起来了。”
那些被我遗忘得干干净净的记忆,在那场大火之中,全全部部,清清楚楚的记了起来。
“那你打算怎么办?”他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坐到我面前。
怎么办?他没有明着问,我却是再明白他是在问什么不过。
“师父,我想离开!”
曾经宋谨言问过我:“如果有一天,你爱的人害得你家破人亡你会怎么办?”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他是因着苏恒与一刀的事情而想起韩烟,便随口问的我一句,如今想来,他问的,本来就是我。
记得当时我的回答是:“会怎么样?也许会跟苏恒的一样,不会杀了他,却也不会再相见。”
那时候还觉得他问得有些奇怪,我一不记得自己的父母,二没有爱的人,如今的我,记起了自己的父亲之死,爱上了宋谨言,还是一样的答案。虽有过杀他的心思,却没法真的下手,当初就是因为对宋谨言下不了杀手,便决绝的选择了自杀,自以为一死也就算解脱了。
“去哪里?”顾遥只淡淡看着我。
“哪里都行,只要不呆在这个地方。”两次在鬼门关前徘徊都活了下来,我也不会如当初那般蠢到用死来逃避,但若是要我每天面对宋谨言,我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你不恨宋谨言?”他似有些诧异。
“恨,恨又能怎样,我终究是下不去手杀他。”当年恨到极致都下不去手,如今过了这么些年……
“阿烟,你真的想离开了吗?”顾遥却又莫名奇妙的问了一句。
“……”我怔怔看着他,不解他为什么又突然这样问。
“宋谨言他……”他话说了一半,却又顿住了,最后,却还是叹了口气,道:“罢了,你先离开也好,等我几天,我准备准备。”
我没想过后来会无数次的后悔,后悔这个时候,我没有能问清楚顾遥那时候想说的是什么,然而,现在刚刚恢复记忆的我,脑袋里全是宋慎行说过的那些话,以及当初宋谨言所做的一切,根本无心去想顾遥那没有说完的一半话是什么。
本以为,我这样突然失踪,宋谨言回京后定会四处寻我,然而,转眼已经半个月,我都没有收到任何宋谨言派人找我的消息。
掀开车帘,看着越来越远的城门,心中百般滋味交杂。
我没想过顾遥给我找的地方,竟是这儿,荆州城外那个叫满天星的小村子,村子之所以叫满天星,是因着住户如漫天星斗那般散乱,是以,我看着眼前的小房子,很是满意。屋前不远处,便是一块菜地,可以种些青菜萝卜,而屋后,是一池鱼塘,左右不远处都有人家,走一刻钟便是那个小市场,静而不偏,养胎正好。
不禁看了看自己还很平坦的肚子,很庆幸孩子没有在那场大火中离我而去,至今,我仍然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从那片火海中安然逃生出来的,只隐隐记得刚刚挣开绑着我的绳子时,便屋顶的房梁便塌了下来,紧接着,便失去了知觉,再醒来时就已经在顾遥家中。于是便想当然的认为是顾遥救了我。
在漫天星的日子,很是安宁,从未有过的安宁,每日种种小菜,偶尔去屋后边的池塘钓上一条鱼给自己和肚子中的孩子加餐。
转眼已是入冬,天气也冷了下来,肚子渐渐的凸了起来,人也越发的懒得出门。
今年荆州城的第一场雪下的有些晚,到年三十才下了下来,雪花清扬,不知为何,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宋谨言时的情景,也是这样一个下雪天,也是年三十。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自离开京城便再未曾做梦的我,在这一晚竟然又梦到了许久以前的事情。
再醒来时,隐隐有些不安,心神不宁,总觉得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这作死的第一人称,对于笔力还不够的蠢作者来说虐起来难度颇大啊啊啊啊!稍有不慎就会变成女主做作了。(t-t)
呃~~修到这个点,眼皮实在打架打得厉害,就先更这么多辣,晚安!
☆、朱雀之令
大雪连着下了几日,原本就寂静的小村庄因着大雪越发静谧了几分。
闲来无事又没法出门,近几日又喜欢上吃酸,我便窝在灶台前想着把前几日的大白菜给腌了。刚烧好盐水便听得屋外似有些动静,来这儿已经三个来月,向来除了顾遥安排的人每隔一个月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