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照在尸体上。
四下寂静无声。只有那密室敞开的门,如同一个心怀叵测的邀请,黑洞洞的仿佛一张巨口,正要择人而噬。
47无需抱歉
国内的天气早也凉了。简越换了春秋常服,站在情报部大门口,挺显眼。宁刃从大门里边儿走出来,看他一眼,道:“过来啦?”
男人点点头。他道:“关于天狗的事情,你想知道什么。”
宁刃眉梢一挑。她扭头漫不经心地扫过四周,然后淡淡道:“里面说。”
简越倒有点惊讶地笑了一下,随即收敛了笑容,随着宁刃的脚步向里走去。让这女人如此谨慎的情况,还真是少见。
办公室里只有简越和宁刃两个人,男人的目光瞟过桌上扔着的一堆小器件儿,咧了一下嘴。他迎向宁刃的目光,近乎苦笑地道:“你今天可真是让简某惊讶呢。”
宁刃冷笑了一下。她摆弄着桌上的三个微型窃听器,不咸不淡地道:“这是他们情报部的规矩,不是我的。”她挥挥手示意简越随便坐,又小声地嘟哝了一句:“真不知道他叶昔是怎么在这么一堆监控底下干活的。这都装到处长办公室来啦。”
简越沉默了一下,道:“你觉得他知道么?”
宁刃忽然停下来手上的动作。她声音平淡,而反问却格外尖锐:“你觉得当年的徐子修知道么?”
听她这话简越的目光也是一利。他不自觉地在沙发上坐直了身体。“你是说——”
宁刃哼笑一声:“往处长办公室里头装了仨窃听器,这就是咱兄弟单位的风格。你觉得徐子修的事儿就只是‘情报失误’么?”
简越沉默了两秒,慢慢道:“你有把握么?”
宁刃似乎在观察什么似的,看了简越一眼,她道:“你也是天狗行动的执行人吧?”女人顿了一顿,然后问道:“还记得王祥吗?”
与此同时。
总部。列昂尼德面无表情地搁下电话。他看向正坐在一旁转动着盛了红酒的叶昔,慢慢道:“清除失败了。”
叶昔放下杯子,他并不惊讶,看上去表情平淡,既无失望也无喜悦,仿佛那个刚刚不但逃脱了“清除”还反将一军的家伙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他轻声道:“我告诉过你,他很强。”
他知道他足够强大,足够坚定。哪怕是明知道曾经的“战友”已然弃他而去,哪怕是身处绝地只能孤军作战,哪怕是,清楚他那么喜欢的一个人,永远无法让他得到真正想要的回应。
列昂尼德看了叶昔一秒,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地,道:“昨晚厂区的一名守卫被杀了。”
“哦?”叶昔看上去终于有了那么一点惊讶的表情,他想了想,问道:“在哪里发现的,威胁到货物了吗?”
列昂尼德笑了笑:“在走廊里。应该是在巡逻中被杀的。殷先生要的货物时安全的。”
叶昔皱了皱眉,“那查清楚了吗?”
列昂尼德摇头道:“还没有。键盘上只有守卫的指纹,库房没有闯入的迹象。”
叶昔停顿两秒,问道:“会不会是守卫被胁迫,打开了库房?”
列昂尼德沉吟一下,道:“有这个可能。总部已经调出了库房的录像和虹膜扫描器的记录,但是似乎都被删除了。”他的语气不怎么愉快。
叶昔挑挑眉毛:“公司内部的人做的?”
列昂尼德冷笑了一声。“不管是谁,公司掘地三尺也会把这个人找出来。”
叶昔点了下头,没再说话。所有监控录像和扫描纪录被删除的事情他并不惊讶。早在任务正式开始之前叶昔便被告知内部还有本部的一名特工执行长期潜伏。而这一次正是那名特工的第一次露出踪迹。
他的破绽,逼得对方不得不出来扫尾。
行动处的处长同志并不喜欢有什么事情,或者什么人,真正地超过他的掌控。那往往意味着致命的危险。
已经有一个人完全超出了他的控制。叶昔清楚自己已经有了弱点。而此时他不能允许再有第二个未知的情况。他必须把那个隐藏的卧底逼出来。
叶昔之前已经做过足够多的工作。在徐子修担任行动处处长期间那个卧底项目正式启动,然而直接负责人并不是徐子修,对方也从未提起过。只有“上头”的只言片语,叶昔推断出那人也曾参与天狗行动。
徐子修死在那个任务上。
回国两年后他从简越手中接替了自己师傅曾经坐过的位置。
“天狗”被打上“绝密”的印戳,扔进了不见天日的档案室。好像所有人都忘了那个任务,情报部死了多少人,行动处的处长,又是怎样从一个从来不开玩笑,严肃却又让人敬服的活生生的人,变成那纪念室里一副笑得无比陌生的照片。
而叶昔从来不是健忘的人。有两条路摆在跟前,以铭记的名义遗忘,或是追逐一个危险的真相,他从来都不会犹豫做出如今的选择。
徐子修说,“好好活下去。”
活下去或者死亡,都是他们的职责所需,不掺杂个人感情。死亡的便沉入黑暗自此带着至高的荣耀被所有人遗忘,腐烂在异国,而活下去,不过便是背负着死者未尽的重担,一步一步地走,带着更多的记忆,以及更多容易带来危险的感情。
活下来。这就是他日复一日,面临的挑战。
情报部的人他一个都不信。零三的人他们立场不同。处处是宿敌旧仇。而他唯一相信的人,正和他一样身处险境孤立无援。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