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那小小的女子,令他从畏到服,从服到敬,又从那敬中,悄悄的滋生出一些难以表露的情愫,令他对她的命令,不得不从。
而如今,毁家灭族!她的目的,竟然在此!
而喧沸的人声,将他的大吼掩了下去,哪里还有人听得出来。唯有倚窗而立的女子,唇角掠过一抹浅浅的笑容,轻声道,“秦氏,你知不知道,秦浩是何人所杀?”
秦氏霍然回头,嘶声道,“你?”
声势极隆的建安侯府,岂能这样容易败去?而秦浩之死,却似乎是秦家走向败亡的开始。
阮云欢微微摇头,樱唇微启,一字字道,“秦!鹏!”若秦鹏没有私心,若秦鹏不是想要那世子之位,岂能为她所用?
“你说什么?”秦氏眸子骤然大张,不禁连连摇头。
阮云欢微微一笑,水眸微眯,语气瞬间变的轻飘,轻声道,“母亲可还记得?那一年,云欢赴江州田庄,秦家定计,在叶城要毁去云欢的清白,却反而令李成璧失去差事?”
秦氏咬牙,狠声道,“自然是被你看破,设下诡计!”
阮云欢轻轻一笑,说道,“此事一出,你们自然猜得到,我阮云欢早有防备。你们不知道的,是那日秦鹏也被我所擒,碎剐冯四,他是亲眼所见,为了保他自个儿性命,便只能听命于我!”
秦氏脸色青白,咬牙道,“没用的小子!”
“没用吗?”阮云欢摇头,浅浅笑道,“其后秦天宇惨死小狼沟,秦鹏却屡屡立功升赏,你们不是还指望他撑起秦氏长房的门户?此时,怎么反说他没用?”
秦氏的身子微微颤抖,说道,“我大哥……我大哥……”
“自然也是死在我的手上!”阮云欢淡笑,目光不向她稍移,轻声道,“秦氏,你害我自幼丧母,鹊巢鸠占,待我回京,你又命人中途拦劫,意欲毁我名节,受你摆布。此恨此仇,我阮云欢岂有不报之理?”
秦氏脸如土色,颤声道,“原来,原来你早就知道……”她早就知道!眼前这小小女子,从踏进帝京城第一步,就是为了报仇而来。而自己和整个秦家,就这样一步一步,被她算计到如今这个地步。
阮云欢点头,说道,“知道!自然知道!”有了上一世的刻骨之痛,她怎么会不知道?
秦氏双眸大张,拼命摇头,嘶声道,“错了!阮云欢!你错了!公孙氏不是我杀的!不是!”
“你是想说,是陈贤妃么?”阮云欢垂眸,向她冷冷而视。这个时候,这个女人还要煽风点火,这个时候,这个女人还不忘算计她最后一次!
秦氏一怔,瞬间大声笑起,尖声叫道,“不错,是陈贤妃!你的丈夫、齐王殿下的母亲!阮云欢,你机关算尽,这个仇,却势必报的不干不净!”
阮云欢抿唇,淡淡道,“秦氏,若不是你步步相逼,陈贤妃与我母亲无仇无怨,又岂会下手加害?”
“无仇无怨?”秦氏哈哈大笑,说道,“错了!阮云欢!你只道她只是受我威胁,却不知道,纵不是我,她也断断不会放过公孙氏!因为,公孙氏得知了皇家天大的秘密,她已非死不可!”
阮云欢脑中轰的一响,眼前便有些昏暗,咬了咬牙,冷声道,“皇家什么秘密?”难道,是自己的母亲得知了齐王的身世之谜,才会被陈贤妃杀人灭口?
秦氏摇头,冷笑道,“我秦家已被你迫害至此,我为何要告诉你?”
阮云欢凝眸,注视着对面高台的动静,默了一瞬,才微微抿唇,点头道,“你放心,你纵不说,我也会查个水落石出!”
话音一落,但闻“当当当”三声号炮,监斩台上,一枚令牌弹起,随着监斩官一声“斩”字,数百刀斧手同时举刀,疾挥而下……
“啊……”秦氏大喊,身子疾挣,拼死要扑出窗去,却被赵承死死擒住。大睁的双眸,眼巴巴瞧着鲜血喷溅,数百颗头颅齐齐落地。
浓浓的血腥味,伴着轻风,吹入室内。阮云欢阖眸,深吸一口气,淡淡道,“秦氏,好教你知道,今日一早,秦湘已在冷宫中一条白绫赐死。江夏王世子妃秦丹青,数月前在湖中溺毙,连同她的三子二女,无一生还。陈贤妃为了摆脱与秦家的干系,已命陈仁将秦琳绞杀。如今,除了你,只剩下你的宝贝女儿!”
秦氏身子一颤,霍然抬头,嘶声道,“恭王殿下为国征战沙场,我女儿是懿旨赐封的恭王妃,你敢将她如何?”
“我不能将她如何!”阮云欢浅笑,眸光移向奴市另一侧,下巴轻抬,向一辆马车一指。
此时,行刑结束,围观百姓渐渐退去,而那辆马车的车帘却轻轻挑起,露出一张惨淡的容颜。
“云……云乐……”秦氏心头打了个突,难以置信的开口。那一张脸,疤痕纵横,皮肉松垂,仿佛一个年近七十的老妪一般。只是,许是母女天性,她竟然一眼认了出来。那个人,就是自己引以为傲,艳冠京都的恭王妃,阮云乐!她的女儿!
“不错,是她!”阮云欢浅笑,淡淡道,“她身上有皇封诰命,我自然不能堂而皇之的杀她,可是……”唇角,冷冷的笑意,带上一丝残酷,淡淡道,“如今她生不如死,岂不是更加有趣?”
阮云乐为人刻薄寡恩,恭王府中,从侧妃方巧娥到侍妾沈子涵等人,无不恨她入骨。如今莫说淳于昌出征未回,纵然回来,怕也不会对她多瞧一眼。
而此一刻,下方离开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