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捣蒜,一口应了下来,事后却抛到了爪哇。
现在还有什么脸谈‘诚信’二字?
正如他不敢剖明心意,因为他没这个脸,在兜兜转转二十余载后,终于有一个人让他懂得人要脸树要皮,不是所有东西是你强打恶要就能得到的。
义无反顾收回的心,你用什么去寻回来?第一次靠哄,第二次还能哄?
那次在病房里,谢徽和迟小捞的对话言犹在耳,现在想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他提前给自己的控诉和审判。
许安宁看似强悍,其实嘴硬心软,谢徽表面缺心眼,其实他敢作敢当,当初许安宁离开北京没有留丝毫余地,谢徽却敢跟他老子叫嚣逃出大院各个城市的找。
他俩现在能在一起,不是天注定,是人坚持。
反观自己,给迟小捞的除了言语含枪带棒就是态度忽冷忽热,从没有站在一个平面去看待两人的关系,为什么会这样?不是他天性使然,而是狂妄自大自私自傲,那天说明晋欲擒故纵声东击西若即若离耍些小手段,其实自己也是沆瀣一气,混账事没少干。
他为迟小捞做过什么?做过什么?
“袜子搓破了!”迟小捞想不通这人怎么对着一双袜子苦大仇深的,难道是尹春晓的袜子?
尹少阳恍然回神,连忙把袜子丢盆子里,换了一只继续搓。
“见天在外边打晃晃,就不管公司了?”迟小捞问。
“当然要管,现在不信息时代么,智能化管理,再说整个尹氏又不是我一个人能管事,我都干了,请那些高层来度假?”
迟小捞不置可否的笑笑,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
良久,迟小捞没头没脑的说:“我大概就准备留在这里了。”
尹少阳霍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盯着他看,似乎想从他表情里找出点“逗你玩”的迹象,可找来找去,只找到“你没听错”这层表情意思。
“这里很好,适合我。”
尹少阳眨巴着眼睛强迫自己接受现实,反复斟酌片刻才开了口:“你要舍不得许妈妈他们一家,我可以帮他们转市区里去,那边条件好,而且对孩子们今后读小学初中都有助益。”
“只要教育得当,在哪里上学都一样,许安宁以前就是这里上学,照样考上了重点高中。”
要在过去,尹少阳指定得一跳三尺高,给这不识好歹的小屁孩一顿痛削——叫你不听话!叫你跟爷唱反调!叫你顶嘴当歌唱!
放在现在,他抹了把脸,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昧着良心翘大拇指:“造化看各人,你说的真好,我万分同意你的观点!”
迟小捞兜头浇了把凉水:“所以你赶早回去吧!”
言下之意就是趁早滚回你丫老巢吧,垂涎哥这口小鲜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啥尿性!
尹少阳可能是间歇性耳聋犯了,哈哈了几声,指着头顶被树叶遮的密不透风的天空,说:“你瞧,今晚的月亮分外的圆。”
☆、第五十九章
尹少阳强颜欢笑的缺样让迟小捞看了难受,赶忙蹲下来帮他快速洗好了剩下的袜子,绞干了往盆子里一兜,“走吧,回去睡觉!”
尹少阳:“哎!”
此睡觉非彼睡觉,尹大少笑盈盈,心塞塞。
回到营区,两人晾好了袜子,尹少阳的一张衰脸不用灯照都瞧得一清二楚,某个帐篷探出的脑袋悄然缩了回去,在黑暗中阴测测的咧嘴一笑——揪了老久的心终于放下,总算能安心困觉了。
……不行,他俩睡一个帐篷,这可怎么好?
尹少阳先钻进帐篷,贴着边边躺下,两手环着胸,摊尸似的直挺挺的抻着。
洗漱完的迟小捞随后进来,借着外面营灯的暗淡光线,一眼瞥到帐篷里这条地桩似的板状物体,他先是愣了下,然后别开了脸,估计忍笑忍的挺痛苦。
明明不是正人君子,偏要把自己往那上面包装,出来的成品效果可想而知——就这挫样!
迟小捞舒舒服服的躺了下来,不消酝酿就进入了梦乡。
尹少阳低数他的呼吸,待到呼吸平稳悠长,试探性的动了下,背着身的迟小捞完全没反应,尹少阳长了胆,小心翼翼的坐起来,伸长脑袋探了过去,中途想不过,掀开薄毯给他搭在身上。
过程中听到他喉管里咕哝了一声,尹少阳被电打了般的躺回了原地,快速摆好刚才的姿势,一动不敢动。
憋着肚皮收气停了半晌,看他又没了反应,缓缓吐出一口气,贼心不死的坐了起来,悄声探过去。
营灯的光线被帐篷纱窗过滤了一道,洒进里面已经很微弱,他的脸半掩在暗处,沉睡的姿态宁静安谧,但看他酣睡的样子,尹少阳深刻的体会到了光阴似箭,美好的时间就像是指间的沙,看似掌握手中,其实却在悄然流逝。
他贪婪的凝视迟小捞的睡颜,臆想这只是过去的某一晚,他能随时睁开眼,肆无忌惮的用目光品味同床的这个人。
暗影重重,微弱的光现出他一抹光洁下颌,半张玉色的脸颊,鼻尖珠光一点,唇线若隐若现。
可能是薄毯盖严了,迟小捞翻了个身平躺,拿出了一只手搭在了额头上,脸颊微酡,鼻尖布着细汗。
他在睡梦中无意识抿抿嘴唇,在尹少阳眼里就像是一个吮吸的动作,他目疵欲裂喉头发紧,本能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咕噜”一声好响。
帐篷为了防蚊虫,只有一个纱窗排气,尹少阳个二百五帮他盖的太严实,迟小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