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他曾经单骑夜挑敌营,斩了两百一十三名敌军于马下,又挑着对方大将的首级赶回营地,在拂晓前用溅满了敌人鲜血的长刀祭帅旗。
再比如他的臂力天下无双,曾经在阵前一箭冲开重重敌军射落主帅的头盔。
而最新的传说,就是年轻的护国将军在妖孽肆虐的半城用一把神弓射杀了澧河里的水怪,保得百姓安宁。
当然,所谓传说,很多时候都是经过了各种艺术加工,以期达到神乎其神,令人印象深刻的效果——但是追根究底,加工都是基于事实的基础上的。而夏飞扬本人对于一些夸大的事情向来是一笑置之的。
只是这一次,夏飞扬却是真的摸不着头脑了。
“将军,他们都安排好了。”东方侯摇摇扇子。“今晚这庆功宴主角不去,可就扫了全城人的面子了。”
夏飞扬剑眉紧紧皱起。“我不记得。”
所有人都说他在昨夜筑堤的时候独自到了上游去击杀妖怪,然后水患平息——可是对此他毫无印象。
“我只记得我吩咐王副将带人去填沙。”夏飞扬揉了揉眉心。连续几天抢险,疲累度和行军打仗差不了多少。“我没有离开过大堤。——不说这个,你先去找跟着九百九两个孩子。他们是在我们的营地上弄丢的,于情于理都不能弃之不顾。”
东方侯退了出来,一脸苦大仇深。
他虽然不是武官,但是抢险的这段日子掌管后勤也是个要命的活,他现在眼花得看谁都是两个影子,还要帮九百九找孩子。
“军师!”一个小兵慌慌张张地过来。
东方侯认出他正是自己派去看守九百九的人之一,不等小兵汇报脑门就开始发疼。
“小侯爷跑了!”
……………………
九百九逃跑经验丰富,他能从戒备森严的皇宫溜出来,当然也一样能从夏飞扬的营地里逃走。
只是吉祥的衣服被丢在小帐篷里拿不会来了,于是九百九打算先带小猪进城。
澧河平静了,半城百姓自然高兴得很,在堤上耗了这么久的男人们也终于能够回家了,一时间家家户户都烧了好菜打了好酒,有钱的更是备上三牲果品祭拜。龙王庙被烧了,一些鸡冻过度的百姓甚至在商议要不要给立了大功的夏飞扬塑个泥像,刷上金漆安在之后再建的新庙里。
九百九抱着小猪先找到了之前他们投宿的丰庆楼,小马车还在,吉祥藏在马车夹层里的两个金元宝也还在。
老板娘眉梢掩不住喜气,一看到九百九就打发小二去倒茶。
“那两个孩子呢?”老板娘瞟了一眼九百九怀里的小白猪。
九百九顿了一下。“我把他们安顿在……朋友那里。我只是过来取马车。”
“还有结算房钱饭钱。”老板娘扭着腰肢回到柜台里去打算盘。“要上路的话,要不要带点干粮?我相公的南瓜馒头和熏肉可是半城出了名的……”
“你相公?”九百九怪叫。“你不是寡妇?”
老板娘纤手一翻,就把算盘惯到了九百九脑袋上,把小白猪惊了一下。
“我相公是庆丰楼的大厨,你说谁是寡妇?”
庆丰楼的老板这阵子一直在堤上帮忙,老板娘心里也知道自己这么出来打理生意必然是有不知底细的闲人嘀咕的,但却也没有想到九百九这么缺心眼,一时间又气又乐。
九百九捂着脑袋不敢出声,算清了帐以后灰溜溜地一路小跑到后院去牵马。
“按常理来说,长得漂亮的江湖女掌柜通常都是寡妇不对吗?”九百九坐在车辕上跟吉祥抱怨。“书上都是这么写的,谁知道这家店居然是男主内女主外……”
吉祥听不太懂,也不知道“寡妇”是什么意思,于是追问,却被九百九糊弄了过去。
九百九不急着出城,而是在半城转了小半圈,到书斋,粮店,杂货店之类的地方都逛了逛,买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全部堆在马车上。
“我们到哪里去找敖白?”吉祥很担心,坐在九百九身边耷拉着脑袋。“我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九百九摸摸下巴。“我有办法。”
九百九转身从马车里摸出一小截陶管,上细下扁,光可鉴人。
九百九吹响陶管,过了大概一刻钟,扑棱翅膀的声音就在马车顶上响起。
“九百里!”小猪抬头看。
白鸽站在马车顶上,探出个脑袋打量小白猪,又四下看了看,没有看到向来和它亲近的敖白,于是咕咕叫了两声。
九百九把九百里招呼下来,让它停在自己肩上,一人一鸽一猪驾着小马车出城去。
直至到了澧河边,九百九才严肃地交代九百里:“敖白丢了,你记得他么?把他找回来。”
九百里红宝石般的眼珠子盯着他。
“找到了就回来,我们在这里等。”九百九摸摸它脑袋,掏出两颗瓜子喂给它。“去吧。”
九百里把马车栓好,在澧河边升起一堆火。
“吉祥?”九百九生好了火,招呼小猪下车来。
吉祥爬下去,看到九百九抱了一团布放在草席上。
“这是衣服。”九百九摊开。“你……能不能变回来?走路也方便一些。”
小猪跳到九百九铺在地上的草席上,打了个滚。
九百九眼睛眨也不眨,连呼吸都屏住了——但还是没有看清楚,吉祥究竟是怎么从小猪变回人型的。
变回圆脸小地主模样的吉祥蹲在那堆衣服边,用手拨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