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幸好有护目镜和皮帽挡着,不然非受伤不可。
飞机像蜗牛一样爬升到六千五百米,终于,一线阳光从云层中透进来。
宋劭延再次启动液压泵增压直至喷出酒精,文灏和米格则用手擦拭舷窗玻璃。望出去,可以看到发动机和机翼上的冰不多了,而且正在不断融化中,应该不会再造成多大的危险。
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累计飞行时间为多少?”宋劭延问米格。
“接近五个小时,我们已经飞行了七百五十英哩。”文灞突然说:“不好,信号显示切拉齐地区正在狂降暴雨,同时伴有!”米格不由大骂,“地上那些家伙都吃屎去了吗?怎么现在才通知?”由于技术上的落后,那时的远距离飞行都是依靠电波传送的摩斯电码。文灏的破译速度已经是惊人的快,但就是这个时间差,让他们险些冒失地撞进低空的雷电区。
“看来为了今后的飞行,除了导航站和机场,气象台也是必不可少的地面设施。”宋劭延叹口气说。
他们很快就飞入了雨区。
上升和下降气流交替的高空中,机身开始剧烈地颠簸,在时速高达一百五十公里的逆风中,他们的飞机无异于风中之烛,雨丝像鞭子一样抽打着机身,发出可怕的怦怦 声,驾驶舱里听到的只有马达的怪叫和狂风在雨中的怒吼。
“宋,你已经偏离航向了!”米格看着环形天线显示的方位,叫道。
宋劭延大声说:“在风雨中,无线电导航并不准确!”“可是总比盲飞强!”宋劭延紧抿着唇,不再发言。并不是心虚,而是ii前的情况需要他全神贯注的应付。
文灏却在后面支持他,“我相信宋的经验。”战争中,最重要的就是手表定理,不论多么惊险,也不应对领导者的行为提出疑议。米格当然也明白这一点,于是也闭上了嘴,不再争辩。
飞机继续与暴风雨进行着搏斗。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米格发出一声欢呼:“杜姆杜摩’前面是杜姆杜摩导航台。”的确,骤雨狂风中,杜姆杜摩导航台的讯号,清晰地传来。
汀江机场,已遥遥在望。
他们居然真的做到了!成功地飞越了死亡禁区!它并不是一次单纯的成功飞行而已,而是意味着中国的抗战生命线的延续啊,所以怎不教人欣喜若狂?
相对于米格形于外的狂喜,宋劭延要平静得多。他只是悄悄把手伸到后而,与文灏握在了一起。
当天晚上,“顺利”完成试飞任务的他们就在汀江机场里休息,大雨终于停了,但是浓云还没有完全散去。
文灏漫无目的地走到窗前,想看一看这个陌生地方的夜景,然而他失望了,这里不是山城重庆,所以站在一个不太高的地方,是看不到什么的。但是如果侧耳细昕,却可以听见夜晚的柔风在树木上飘过的呼吸声。和邻宣传来的西洋音乐。文灏也曾经听过,那是原籍德国的电影明星玛琳黛德丽在前线犒劳美国大兵时唱红的《莉莉玛莲》。
这些美国人啊……全都对金发丰满的尤物深深着迷……也不知宋劭延是用什么心情去看待那些美艳女郎的?不过那人只怕对梅程尚苟这样的美男还更有兴趣吧?
“笑得这么开心,是不是在想我?”一双手臂突然自后而前环住了他的腰,不用说,当然是属于刚洗完澡的宋劭延。
文灏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想着想着,已经不自觉地微笑出来。
“是呀,我正在想你。”他大方地承认,虽然此想与彼想有些出入。
“回去的时候,也能这样有惊无险就好了。”“恐怕更难吧?一旦载满物资,就更不能高飞了。”“没问题的。只要不遇上曰本人,凭这次飞行采集到的资料,我有信心可以飞回中国。你也要对自己的“老公“拥有信心才行啊。”“老公?”文灏额头的青筋一下就冒了出来。
“看在我今天很辛苦的份儿上,就不要再和我在这一两个字上面做计较了吧。”宋劭延油滑地说道,成功地让他闭上了嘴。
宋劭延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和他一起静静地观望窗外那一片荒芜的黑暗。
渐渐呼吸都变成一致了,几分默契,几分哀愁,更多的却是欢喜。文灏突然明白了人世间最简单的道理:即使红尘中有再多的痛苦和不幸,但还好,他们有爱。
* * * *
两天后,汀江机场的上空终于恢复了一碧如洗的状态,宋劭延等行三人登上装满两吨货物的飞机,踏上回程之路。
有了前天的经验,虽然在飞行中仍然遭遇了这样那样的困难,但飞机终于平安地飞过了最困难的一段航程。
最重要的是,他们为曰后的驼峰航线的飞行提供了大量可靠的经验和资料。
“我们已经进入云南境内了。”宋劭廷掩饰不住兴奋地说。
经过了两个多小时的惊险飞行后,在横断山脉间咆哮奔腾的怒江,此刻正在他们脚下。想着不久就能踏上属于自己国家的土地,他们都不由自主地松驰下来。
然而又过了一会儿,“米格,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宋劭延突然说。
“哪里不对劲呢?”“说不上来。是一种直觉。”一个主驾驶说出这样的话,绝对不能忽视,很多时候,就是这种不可捉摸的第六感才可以挽救很多人的命。
米格没有再说话,而是开始环顾四周,很快,他惊叫起来:“宋,后面有曰本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