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没有把那张纸扔了吗?好,那你找,你找到的话,我就留下来!”
话音刚落,陈璞就放开了淮钧的手,淮钧立刻走到一个紫檀木的四件柜前,用力地将柜门一一拉开,翻找着里头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里头的东西都被他翻过了,却连一张纸的痕迹都没有见到。他额上冒出一层冷汗,黏着他几缕发丝,他抹了一抹,急躁地再将东西再翻一次。
一旁的陈璞冷眼旁观着,见他找得急了,又狠狠地掉下一句: “你不会找到的,我早就扔了。”
淮钧不相信他的话,更不愿意相信他的话,他用力地将左上柜的门关了,再将寝房内大大小小的角落找个一遍。
最后,他无力地来到床前,打开了被褥,绝望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床。
事以至此,他心坎里的悲伤无法遏止,也无从舒泄,只得化为怒气,将床上的被褥统统扔到地上。
见及此,陈璞不禁吃了一惊,下一刻,又见淮钧将木桌上的东西都扫落在地,一边说: “你不会扔掉、不会!”
看着他涨红的脸,滴答下来的汗,陈璞的心又被揪了一下。
他走到四件柜前,模仿着淮钧的动作,将里头的东西或是一件一件扔出来,或是扫落在地。
淮钧被他这个模样吓到了,愣愣地看着他。
柜里的东西被清空后,他抬起腿,用力踢了一下这个四件柜,一下接一下。
发泄过后,他虚软地坐在狼藉的地上,从未如此粗暴地发脾气的他顿时有些无措,偏偏此时左肩传来疼痛,一路蔓延到他的左手,他只能屈缩起来,抱住左肩。
淮钧连忙走上前,将此刻极脆弱的他拥在怀里,低声问道: “是不是伤口发疼了?我马上叫太医……”
陈璞却握住他的手,拦住了他,难过地说: “够了,我们都够了……”
“那张纸,扔了不要紧。”淮钧略过陈璞的话,径自温柔地说: “以后我再写给你,你扔一张,我写一张,写到你不再扔了。”
陈璞的眼眶有些发热,情话是动听的,可惜现实终究是残酷的,如此一来,竟是愈动听的情话,愈彰显残酷的现实。
“淮钧,我们放过大家吧。”
“要是我放开你,我就放不过自己。”在昭和殿里,说话也不必再顾忌,他抱着最爱的人,情深地说: “我爱你,璞儿。”一句不够,他又连续说起来: “我爱你,璞儿,我爱你……”
一声声下来,陈璞的眼眶红了,他却垂着头,不愿让淮钧看见,只是说: “你敢在太子妃面前对我说这句话吗?”
淮钧有些犹豫,却决定赌一把: “不用,我现在就跟你到翠微宫,我直接跟父皇说!”
这句话在陈璞的耳内轰炸开来,确是百般滋味在心头。
但他摇了一下头,又猛地摇晃起来,不愿意淮钧为了他而冒险。
淮钧揪心于他这副模样,却知道自己赌嬴了,心里涌现了失而复得的预感。他却不再逼迫陈璞,转而柔声问: “你的伤口还痛吗?”
陈璞又摇着头,痛也不说痛。
“我们先吃晚膳,吃完了,我们再谈。”说罢,他就拉起了陈璞,也不给他机会拒绝。
回到前堂,淮钧就唤来阿福,命他摆上晚膳,又让他命膳房炖一盅人参鸡汤。
一直到宫婢们摆好晚膳,陈璞都是垂着头地忍着左肩的疼痛。忍着忍着,又忽然没有那么痛了,他这才缓缓抬起头,恰巧对上了淮钧那双温柔的眼睛。
淮钧遣退了宫婢,殷勤地将陈璞拉到摆好饭菜的圆桌前,笑着说: “来,吃饭。”
二人坐在饭桌前,彷佛这些年来的事都没有发生过,他们从头都尾都是相对而食,温馨地过着日子。
陈璞恍恍惚惚地想,他们之间总算没有太子妃了;淮钧又高兴地想,总算不用在饭桌上看着宋乐玉对陈璞大献殷勤。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想法,倒提醒了陈璞,过去发生的事情如此真实,他们都只是妄想回到往日而已。
但是淮钧偏不这样想,他只一心留住陈璞。
他不断往陈璞碗内添菜,一边说: “你看你瘦了这么多,要多吃一点。”
陈璞埋首在饭菜中,一言不发,却没有拒绝淮钧为他夹菜,使得这碗饭好像吃来特别香,但又有些吃不下咽。
结果这顿饭下来,淮钧就一味为陈璞添菜,自己则吃着白饭也津津有味。
如此情意,陈璞看在眼里怎么会不懂得?
然而他的脑海里一再反覆出现董靖的模样,饭吃了一半气氛正好,他还是忍不住开口: “太子妃在等你回去。”
淮钧夹着菜的手僵了一僵,再添到陈璞碗里,才说: “她等不到我,会先吃的。”
听罢,陈璞心里有些戚然,只得低着头,难过地说: “倘若我留下来,就要天天等着你什么时候过来,你过来了,我就好好侍候你,你不来呢,我就独自先吃。”
“傻璞儿,别胡思乱想。”
然而陈璞一开口,就控制不住自己,将那些他藏在心底的话一一说出。
“又或者每一天,我等你翻牌子,你来呢我就替你暖床,你不来呢,我就独个儿睡,而你正在别间房里别人亲热。”
淮钧放下碗,专心地听着陈璞的话。
“将来你纳一个妃子,明年妃子当上贵妃,又再纳一个。我呢,淮钧,我留下来的话,我又算是什么?”说着说着,陈璞就有一点哽咽: “我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