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士兵传口信的详细军情急报等其他事,能以白纸黑字的方式记录传送。
此时小刀听令,赶紧取了笔墨过来。
其他士兵自是知机,一个也不敢靠近,只远远得用一种无奈而激愤的眼神凝视他们的主将。
风劲节袖手待小刀磨墨之后,方才提笔,笔下如飞,口中轻声道:“这些信,你回城后,替我密递给几位将军,信中有我关于后事的诸般嘱托,要让他们切切记着,只有听我的安排,他朝我才有昭雪之日,是朋友就不要让我一片苦心白费,多多约束士兵,千万不要闹出什么事来。”
他口里交待,笔下亦是极之冷静从容的安排。
嘱托一干将领如今不可有任何过激行为,交待众人不可记恨今朝之事,需当与蒙天成协力合作,以守国土,尽量避免定远关原属军队与新来军队的摩擦,反要尽力使其融合。
相关所有的练兵方式,出战技巧,均不必藏私,尽可倾囊相授于新人。
他们多学一分,便令大赵国多添一能征之将,善战之卒,于国家终是有利。
而蒙天成那出色的水军技巧,和国内山地作战方式,也有可能在长时间相处中,让他们各自受益。
风劲节心念电转之间,也曾想过,要不要在信中,把事情真相说明,几番思量,终究还是放弃了。
这些勇将都不是善于做戏之人,若是知道整件事的真情,对蒙天成断然无法客气,若叫蒙天成,乃至瑞王查觉他们的敌意,认定不能收揽,只怕投闲置散都还是好的,就是一个个找机会害了,也不是稀奇事。
若是什么也不知道,有自己的诸般嘱托,再加上蒙天成多次维护之情,诸将应该能很快接受他。
而这些百战勇将,都是出色的人才,瑞王他朝也必会重用。只要他们能以实际行动取信瑞王和蒙天成,他们步步高升,甚至调派到全国各地,各得重要军职,将来复仇昭雪之时,才是最大的助力。
这里诸般算定,数封信,于他,也不过是一挥而就的功夫。
转念想到为卢东篱留下一纸书信,铺纸抬笔,腕子悬在半空中,竟是半晌也落不下去。
也该有千言万语要诉吧。
你是对的,我不怪你,你也不要怨怪自己。
也该有千万牵挂要交待吧。
将来瑞王不会放过你,九王不会放过你,而你自己,怕也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吧?
那么多那么多,胸膛里涌动的,肺腑间流淌的话语,那么多,那么多,原以为下笔万言也不能止的叮咛,为什么,这一刻,竟是一字不能落纸。
他就这样僵立了良久,良久,直到小刀小心地在耳边低声地叫:“将军……”
他才微微一震醒来,低头一看,白纸上,那因笔尖长久停顿在上方而落下的墨点,触目历历,心头不觉一阵恍惚,自识得卢东篱以来,种种纷扰,种种过往,此时此刻,点点滴滴,皆在心头。他摇摇头,有些自失地笑笑,一向自命洒脱,想不到事到临头,竟如此婆妈。
与卢东篱之间,还写什么信,交待什么,劝慰什么,明明一切都是白费功夫,全无作用。难道因为他的信,他的开解,他的原谅,那个傻瓜就可以不再伤感难过地过下半辈子吗?
他有些无奈地叹口气,笔下径自如飞,转眼已写好一封信,挥手间内力透彻纸背,把墨迹都烘得干了,然后信手一撕,把这信当中撕开,分封进两个信封里,这才招招手:“大宝。”
王大宝也应声靠近过来:“将军。”
风劲节分持两信,交给王大宝和小刀:“这两封你们分开保管。如果将来,卢帅也出了意外,你们就想办法辞了军职回家去。你们为国杀敌这么多年,立了许多军功,该有的赏赐积下来,是一笔不小的银子,再加上已经有了从六品的官职,回乡之后日子想是可以过得很安逸。而蒙天成知道你们为主将难过而心灰意冷,也不会拦你们,相反可能会厚礼相送。大宝有家人,就回去照料母亲尽孝,小刀你一人自在,天下之大,你爱去哪去哪,尽量别让人查知你的行踪。将来如果新君治国有道,国富民强,你们就把这信的事忘掉。若是君主残暴,大臣贪鄙而国家衰败,百姓苦难日深,小刀,你就去寻大宝,把这两封信合于一处,拆封观看,一切照我信上的指示行事就是。”
他交待得如此郑重其事,王大宝与小刀几乎是屏着呼吸听他说完的。二人一起肃然接过信,一起伏拜于地,不约而同低声立誓:“将军放心,便是我们的身家性命都丢了,这两封信的秘密也绝不会泄露出去。”
风劲节只淡淡笑笑,有什么泄露不泄露。这里虽有三千人,但其他士兵只不过看他写了几封信,而回关后,大宝和小刀又把这几封信交给了几位将军。就算瑞王有本事把那信偷出来看,说到底,信上也不过就是个被国家害死的忠臣,到死还为国家操心的唠叨交待罢了,反倒能抹去瑞王或蒙天成对其他诸将的疑虑防范呢。
说起来,其实王大宝和小刀,虽悍勇有余,但谋略毕竟不足,实不是交托的好对象。只是此刻事起仓促,再没有别人可选了。
不过,若真是给他足够时间准备,他必是半点亏也不会吃的,又怎会无可奈何地迎向屠刀呢?
说起来,瑞王这一计,最狠的,既不是圣旨,也不是二万五千的大军,而是时机。
若是再过个两年,拖到陈国再也无力进攻之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