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瑛是他看着长大的,当妹妹宠了有七八年了吧。突来个“男女七岁不同席”,刘氏看着这两兄妹黏糊的不像话,硬是不让贾瑛跟着她哥哥疯玩了,改成每日学习闺学。两兄妹见面的时间大大减少了。
不过这也无损贾瑚对她的喜爱之情,在醒悟到妹妹迟早要嫁人之后,更添了一层愧疚。是他把人宠的无法无天,却又把她退回束缚的封建礼教里。可是……个人的力量又怎么能和整个社会的礼法对抗呢?
贾瑚在心里想着一个个名字。他们皆是贾瑚接触过的,比较开明的未婚男子。可是再开明,自个儿妻子行为出格,这男人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大周遍是直男癌啊,贾瑚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哪怕是个贫民呢,有钱了都想纳个妾,何况公子王孙?瑛儿要是和丈夫处不好,贾家还能拦着他不纳妾,不睡通房?
贾瑚再次叹了口气。
及笄礼毕,看着女孩儿换上大袖礼衣,尽显英气,北静王妃想起自家水溶已经娶妻了,不由扼腕。
贾赦对唯一的嫡女还是十分关爱的,早早选好了表字,乃是“嘉和”,寄予了一位父亲对女儿满满的祝福。
之后便是酒席了。刘老夫人精力不济,早早退席休息,众位夫人皆是十分体谅。贾瑛静静的坐在一旁,由着众夫人打趣,只恰到好处的垂下头,做出一副羞涩的样子。
北静王世子水溶虽娶了亲,可在座的夫人们里头可有不少正在相看儿媳、孙媳的。在打发了贾瑛去和她姐妹们玩耍后,夫人们纷纷凑到刘氏面前问话音。
贾瑚闷闷不乐的招待着自家亲戚,一个表兄凑上来问:“图南,大好的日子,你怎么唉声叹气的?”
“这是什么大好的日子?妹妹要是永远都不长大就好了。”贾瑚脱口而出。女孩子在闺阁里的时候他能护着,等长大了,哪怕养她一辈子呢,光外头的风言风语就够她喝一壶了。
这表兄噗呲一下笑了,拍着他的肩膀,玩笑似的说,“哎呀呀,这人哪有不长大?你要是舍不得,还能叫人一辈子不嫁人不生孩子不成?”
这桌都是自家亲戚。刘家的几位表兄,出仕了的,刚进学的,已婚的,未婚的,坐了大半桌。听见这话,都不免笑了起来。
贾家这边贾珍在外没回,小顾氏所出的蓉哥儿太小,跟女眷坐一起去了,整个宁府没个人在场。倒是贾琏和他哥哥坐在一起,正偷偷笑。
贾瑚瞥见这小没良心的,上手就拍了两下贾琏脑袋,没好气的说:“你姐姐出嫁了,你就再也不能看到她了。没人陪你玩,没人教你练字做文章,背书的时候也没人给你提示了。要是婆家不好,你姐姐绣的荷包什么的都没你的份!你这样开心?”
贾琏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小一个少年,贾瑚生怕弄伤了他,手劲并不大。贾瑚被他哥哥念书时的戒尺打惯了,这点程度,完全不痛不痒。
听见这话,贾琏不仅没哭,还向他吐舌头,“谁说姐姐出嫁了就不能见了?哥哥你莫哄我!娘早说了,等姐姐出嫁了,我就有小侄子小侄女了!以后就像姐姐陪我一样,我也要教小侄子小侄女念书!”
说着,还骄傲的挺了挺胸,俨然对自己将要承担的‘重任’十分自豪的样子。刘家三表兄今年刚得了个儿子,对贾琏这样儿,喜欢得不得了,捡些有趣的话来逗他。
倒是坐在贾琏旁边,比贾琏小了许多的贾宝玉,听了这话,眼泪一下子出来了,睁着水汪汪的眼睛问,“为什么要嫁人呢?姐姐妹妹们长长久久的和我们在一起不好么?”
贾宝玉才几岁大啊,若是贾母在,定是不放心这个凤凰蛋和外面的臭男人混在一起的。只是小王氏执意如此,说免得他沾染了脂粉气,日后要同两个堂兄多多来往。刘氏想着贾瑚也这么大了,照顾一个小孩子不在话下,便也应了,只叫来两个儿子再三嘱咐。
在经常把人弄哭的贾琏心里,贾宝玉就是个小泪包。见他哭了,顿觉十分头疼。他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今儿可是姐姐及笄的日子呢,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堂弟瞎说什么!大家都不娶妻不嫁人,小孩子从哪里来的?”十分鄙视的说,“你该不会以为自个儿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吧?”
这话又叫桌上的众人都笑了。
本来这桌贾宝玉年纪最小,看着就让人不放心。刘家大表兄一边叽咕这当母亲的也舍得,一边随口笑着说,“宝玉,要是爱护姐妹呢,可要好生念书。等你长大了,做官了,才好让姐妹们依靠。”
这话十分平常,却点醒了两个人。
一个是贾瑚。
他暗想,是我想差了。妹妹总是要嫁人的,这点无可更改,他只有更努力争取升官。娘家势大,妹妹腰杆子也直。才能叫妹妹过的顺心。
这样一想,贾瑚直觉豁然开朗,把素日心疼妹子被封建礼教束缚的愤愤之气去了几分,倒把心力放在专研自个儿前程身上。他好,妹妹才会更好!
另一个却是痴人。
贾宝玉一心想着读书做官的都是些国贼禄蠹,却不想有些人之所以成为国贼禄蠹,全是为了他们家的女儿。这样一来,竟是成了禄蠹,也不悔了。
他心里这样想着,口中自然说了出来。
在座的可有不少大人,又有许多还在科举之路,盼着哪日中了进士,好去做官的人。贾宝玉这一席话,可把不少人都得罪了。
大家做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