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级台阶。
邵续霖说:“我爸爸十二年前就死了,我哪里来的哥哥?”
他语气极为凶狠,瞪着简桦的眼睛像是要冒出火来。
邵续霖继续说:“如果要装什么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我也可以啊?我这十年没有尽力做一个好儿子、好弟弟吗?这不是你希望的?”
简桦看着弟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邵续霖抬起手,从下颌摸到了他的耳朵边,手掌心贴住了他的脸,放缓声音,说:“你为什么要拆穿?我不想把卫星城牵扯进我家的事!这十年,看我装疯卖傻,想让你和你父亲高兴,是不是特别有意思?”
说完,他也不等回答,推开简桦,疾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简桦回过神来,又追了过去,但还是晚了一步,邵续霖房间的门,在他面前狠狠地合上了。
简桦靠在门边,倚着墙,慢慢地坐了下来。
他从来、从来不知道邵续霖心中,竟然是这样的想法。
如此看来,在邵续霖的心中,卫星城度过的这十年,或许就是一场漫长又苦痛的大戏,他在其中扮演着另一个叫做“邵续霖”的好儿子、好弟弟。他恨不得从未有过这十年的记忆。
前一世他无比信任黄远,而黄远认为卫星城是邵续霖父亲死亡的元凶之一。他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后来才绝口不提被卫星城城主抚养的这十年。
刚才在餐厅,邵续霖主动提出了要去送黄远,然后他久久没有回来。
养父的住宅地势很高,夜晚的时候风很大,还是有些寒意的。
所以,等待了一会之后,简桦抓起邵续霖的外套,想出门看看。
简桦听见了黄远的挑拨,所以他才会深夜拉着邵续霖去找养父。想要避免上一世卫星城父子自相残杀的结局。
简桦没有想到的是,即便这个误会解除,邵续霖心中仍旧感到痛苦。
邵续霖的心中,养父和简桦都只是因为同情他,因为他可怜,所以才收养他照顾他。他和简桦不同,他不相信养父是真心养育他。
重生以来,简桦第一次开始使用邵续霖的思维思考问题。
然后,已经模糊了七年了,邵续霖小时候圆圆的脸、明亮又充满戒备的眼神,在记忆中重新清晰了起来。
邵续霖回到房间中,狠狠砸上了门。
——再不用伪装了,再不用装成听话的少年,服从的士兵了!
他装了十年,其实养父早就看清他的真面目。简桦或许也是早就知道。
真让人感觉到羞耻!
门口并没有动静,简桦敲了几下门,见邵续霖不开门,好像就离开了。
这样正好,现在的邵续霖不想看见卫星城的任何人。——哪怕是他非常喜欢的简桦。
不能再呆在卫星城了,明天就离开吧,申请去复活岛堡垒,或者到青年堡垒去,再也不回卫星城了。
——可是,养父所说的当年案件的卷宗……是在书房吗?
忽然,窗外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响,打断了邵续霖的思绪。
屋外的动静并不寻常,不像是风声或者夜猫爬过的声响,邵续霖站起身,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
他们少年的时候,经常通过屋外那棵大树作为交通,在不同楼层的两个房间中来回。简桦十八岁以后,就不这样做了,一来是因为他成年了,再被养父抓到爬树会觉得丢人;二来,树梢的树枝未必能承受起一个成年人的重量。
邵续霖看着窗外,睁大了眼睛:“卧槽你在干什么!”焦急之下,他还蹦出了在青年堡垒学会的粗话。
简桦从自己房间的窗台出来,攀着树枝的枝桠,一步步接近了邵续霖的房间。
他有五年没做过这种事儿了。都是邵续霖从窗台来找他,五年间大树又张开了一些,一些稚嫩的新枝芽挡住了从前记得的路线。
邵续霖推开窗子,半个身子踏出窗台,伸长了手握住终于到了近前的简桦的手。最后一步的树梢离邵续霖的窗户还有两步远,树枝在邵续霖早前去找简桦的时候就踩裂了一些,此时,发出了一声轻微的断裂声。
邵续霖大惊,怕简桦摔下去受伤,用力把他拽进了屋里。
两个人一起跌倒在了窗台边的地上,还好身下有厚厚的一层地毯,邵续霖拉着简桦,垫在了他的身下。
简桦是个成年人。虽然做了一些保护的动作,但邵续霖仍旧被冲力和简桦的体重压得眼前几乎一黑。
“你没事吧!”简桦慌忙爬了起来,拉起邵续霖,看他的头后方有没有受伤。
邵续霖坐起身,低声咳嗽两声,躲开了简桦扒着自己脑袋的手,问:“你怎么来了?”
他被刚才差点从树上掉下去的简桦吓了一跳,片刻之前对简桦的愤怒现在也已经掉到爪哇国去了,好像十年间那个谦和有礼温柔的弟弟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简桦知道刚才那一下的冲击力,还是胆战心惊地怕把邵续霖压坏了,紧张地上下打量着他。
邵续霖握住他的手,又问道:“你来干什么。”
简桦沉默了一会,弯下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答非所问地说:“我也从小就喜欢你。”
在邵续霖对简桦告白的时候,他说,我从小就喜欢你。
一天之后,简桦说了相似的话。
邵续霖还坐在地上,紧紧搂住了简桦的背。耳朵贴在了简桦的心口,听他心跳的声音。
简桦也回搂住他的肩,一下一下的,轻轻抚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