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紫胤颇有些头疼,却也知当日已应了他,以他的性子,不会抛下眼前城中异象不顾。
“罢了,明日再回去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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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楼下,今日的人愈发少了,掌柜见状吩咐小二少添了些薪柴,大堂里仅有三两个宿客凑在角落里,一片冷清。
屠苏下来要了些粥菜,默默吃着。
“荷芳斋怎的今日不开门了?”一行商纳闷,“往年可都要开到最后一天的。”
“谁教你非等到最后一天才去!”他身旁有个小娘子,噘着嘴轻嗔一声。
“这不是前几日那里人多,我又还有货未出手么……”
“说来奇怪,不只是荷芳斋,好几家店都关的比往年早。”邻桌有人**了句话。
“你看,这可不怪我。”行商给那小娘子剥了颗莲子,好声好气地哄起来。
“你去街上看一眼,怎的今儿个还不到初一,就下了人!”掌柜捧了个袖炉,朝屋里空荡无人的桌椅瞥了一眼,朝伙计喝道,伙计抄着手,缩了缩脖子,出门晃了一圈,不多久便回来:“街上就没个人哎——掌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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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吗?”屠苏远远问了一声,四周除却师徒二人,感受不到任何活人。
视线越过低矮的柴门,小院中生活气息依旧。
石板上木柴整齐地垛着,与一旁还未来得及劈开的木枝泾渭分明,中间一把板斧。右边有一方小小的菜圃,一半泥土还潮湿着,边上有个盛了半壶水、做工有些粗糙,却因经年使用而磨得光滑的木水壶。
院子另一角还圈着两只毛色光亮翅膀扑棱不歇的鸡。
从旅店一路行来,路上行人寥寥,前几日的繁华忽然偃旗息鼓,甚至要到了死寂的地步,店铺有许多都未开门,就如这民居一般,惟有人去,楼却未空。
“偌大一城,一夜之间,怎会这样?”
“我们出城看看。”师尊取出把重剑,浮于半空,拉了一把屠苏,“这样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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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血气!”屠苏方才道出,紫胤已然驱剑下落。
二人又至当日的荒庙,辅一跳下飞剑,便有一股已然转淡的血气丝丝缕缕萦绕在鼻尖。冬日略有些刺眼的阳光透进庙堂中,在黑红的浆泽上反射出暗淡的色泽。
“……”
室中血液几乎铺满每一块青砖,黏腻地粘在二人脚底,随着走动发出水泽声,供桌、塑像、四周墙壁,皆喷溅了大量血液,已然**涸。然而一番搜寻后,却没有半个尸体的影子。
紫胤捻了捻?*涎迹,皱起眉:“确是人血。;
“昨夜梦境…………便是……如此。”屠苏手中攥了一块被血染红的白色布巾,他撑着头,皱眉半阖了眼。
“未见尸体,不可定论,更何况,昨夜我并未觉出有异。”
紫胤一向浅眠,几夜来与屠苏共枕,却都未曾被惊起,反倒异常好眠。
他拍拍屠苏肩膀,脑中仍在思索近日来的异常。
一夜之间,此庙中血凝成泽,尸体却不见……
焦冥……
莫非……
“屠苏,我们回城!”
…………
城门口外的林中,散布着许多晶莹的光点,飘飘曳曳游荡穿行于枯枝间,在日光下如轻纱薄雾,梦幻非常。
“这些,都是焦冥?”
紫胤听的出来屠苏语音中的颤抖声,心头多了些有力无处使的无奈,敌暗我明,又未留下踪迹,徒添……此番业孽。
“……没错……师尊…………是我……”屠苏声音越发压抑,他盯着自己的双手,“与梦中一模一样……仙芝漱魂丹……手……”
屠苏抬眼,面色刷的惨白,神情皆是恐惧:“那双手是我!”
“屠苏。”
紫胤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一甩袖:“若是如此,就告诉我你是如何将他们变作如此模样!”
“仙芝…”屠苏怔怔,下意识道。
未待他说完,紫胤又开口,斩钉截铁道:“你又自何处得来!”
“……………………”屠苏安静下来,紧咬的牙关终于放松一些,脸色不再僵硬。
“我早说过,你很好。”紫胤撩开他额前发,唇轻轻贴上那点朱砂,“我要如何做,你才能信我,才能信你自己?”
“这世上,没有谁,能比你更紧要。”紫胤闭了眼,“我决不许你无故惩罚自己。”
“只有我,才可决断你的功过。”
“你自己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