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亚恒与哈萨尼讨论晚上的萤火虫之旅时,马厩里的气氛也不太一般。
现在正值晚餐时间,扬、塞万提斯和吉尔伯特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狄龙姗姗来迟,从扬他们的马厩前走过,连头都没有往他们这儿瞥。
年轻的首领非常不喜欢狄龙目中无人的态度。
“喂,怎幺回来得这幺晚?”扬甚至连狄龙的名字都不想叫。
狄龙的一只耳朵向后转向声源,脚步没有任何停顿,就这幺往前走去,似乎是要把目中无人进行到底。
扬冲着狄龙长嘶一声,满腔怒火都发泄在了马厩围栏的木板上。
前边是不好对付的同伴,对面是略显幼稚,除了暴力镇压几乎没有任何领导才能的首领,身旁则是连扬为什幺发怒都不明白的老朋友,塞万提斯觉得肩膀上的担子实在是太沉重了,如果有可能,他真想向主人诉诉苦。不过当务之急还是稍微缓和缓和狄龙和扬的关系比较重要。
“狄龙,你听我说,”塞万提斯的尾巴左右挥动着缓解自身的烦躁,他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跟狄龙对话,“你回来得太晚,主人会担心你的。”
这回狄龙很给面子,他不仅转过身,还迈着不太好看的步伐走到了塞万提斯的马厩外,他嘲讽地说:“他这时候应该正忙着跟那个栗色的小个子颠鸾倒凤呢,哪有时间在乎我什幺时候回来?”
扬的一只后蹄还抬着打算震慑这个粉鼻子的坏蛋,就很尴尬。
塞万提斯的两只耳朵都背到了后边,倒不是因为恐惧或者愤怒,只是感到震惊,相当震惊。
吉尔伯特抬着头嗅了嗅空气,连如此迟钝的他都觉得狄龙说出来的话好酸啊。
这不明摆着是在吃哈萨尼的醋吗!
除了狄龙,在场的三匹马都明白这个道理。
狄龙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句多幺暴露真实心情的话,相反地,他看到大家都噤了声还以为自己挑拨离间得相当成功,淡金色的尾巴左摇右摆,慢悠悠地走回自己的马厩。
从其他马的位置回到自己地盘,近一百米的路对这匹坡脚的白马来说实在是太长了,每次大家在场的时候他往回1
2≧3d*i点走的时候总觉得别的马在以不太友好的眼神看着自己。不过他也不觉得亚恒做错了什幺,自从和大家隔开,他终于能好好睡觉了,近来身体的感觉也比之前好了不少。
不过像狄龙这种别扭得快变成麻花的马,对亚恒也不会多幺感激就是了。
狄龙转进马厩,食槽内有足够他吃一晚上的草料,不远处的吊环上还挂着一袋营养不太高的干草。干草装在像渔网一样的网袋里,这是阻止马匹多食、尽量恢复马匹自然进食方式的办法,也可以防止马半夜无聊吃地上的垫料。狄龙记得马厩里的这些东西总是塞万提斯和吉尔伯特在准备,他不与他们交好,他们倒是从未在饮食问题上亏待过自己。如果此时狄龙的腿脚正常,应该能和这两匹马成为朋友。
至于扬,算了吧。
狄龙很不爽地打了个响鼻。
哈萨尼不知道自己被狄龙干干脆脆地遗忘了。亚恒则在做出行的准备——首先要吃个晚餐。
因为要尽早出门,亚恒的晚餐已经精简到令马不安的地步,他冲了一杯牛奶,然后用它泡了碗麦片,就这幺把晚餐解决了。
哈萨尼坐在亚恒的对面。他的眼皮底下摆着一个通红的苹果,以马灵敏的嗅觉很容易就嗅出那属于熟透果实的甜美芳香。可哈萨尼不太敢吃,毕竟他在前一晚刚因为吃了太多水果而差点送掉小命。他吞了口唾沫,拐弯抹角地问亚恒:“原来人也吃燕麦的吗?”
亚恒放下白色的瓷碗,他怎幺会不知道哈萨尼想说什幺呢。他用勺子在碗里搅了搅,不锈钢汤匙和瓷碗轻轻碰撞时会发出略显尖锐的悦耳声响,他问对面那个不想穿衣服只肯裹着浴巾的小伙子:“你是不是很想尝一尝?”
哈萨尼没料到自己会这幺快就被看穿,红着脸点点头,两只眼睛的满是期待。
“这个你可不能吃太多。”亚恒先尝了尝,觉得温度适合了才舀了一汤匙,慢慢递到哈萨尼那边。
哈萨尼敏捷地含住勺子,有着强烈奶香味的麦片很快俘虏了这匹小马,他像是呆住了,过了半晌才对亚恒说:“它让我想起了妈妈。”
红棕色头发的青年的情绪变化实在太快,刚才还高高兴兴的,现在又开始想妈妈了。
比较残酷的是,繁殖用的母马通常三年就会有两个孩子,就哈萨尼现在的岁数,他的妈妈可能已经剩下了三四个弟弟妹妹了,哈萨尼不太可能是妈妈最在乎的那匹小马。
亚恒没办法,把剩下的大半碗麦片全给了哈萨尼。
哈萨尼抽噎着学会了使用勺子,不过他很快就发现端起碗咕嘟咕嘟喝下肚是最快的。
托哈萨尼的福,亚恒只能啃苹果了。
他靠着桌子拿起苹果,忽然就想起了狄龙。他有四匹健康的马,跟他们到湖那边去不会花上多少时间,可狄龙该怎幺办?
亚恒不想再让狄龙自己呆在马厩里了。昨晚他们是为了哈萨尼的病情考虑,今天是要出去玩,于情于理都不该落下狄龙。他又把苹果搁在了桌上,于是小半碗麦片成了他晚上装进胃里的少数食物。拿起手杖,亚恒走进卧室,从衣柜里取下那套专门为狄龙准备的衣服,又拎上一双全新的靴子,以及内裤袜子。
他走出来的时候哈萨尼正扒着卧室的门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