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仲天一个人坐在炊事班后面的长椅上,自从发现了这个相对隐蔽而幽静的角落,他就常常一个人来这儿坐着放空。邵灵波知道只要找不到方仲天,八成他就会在这里,寻了过来,有些怯怯地靠近方仲天并排坐下,低着头抿了抿嘴:“方副……”
“嗯?”
“今天这事,你不会怪我吧。”
“我为啥要怪你?”
“你不怪我幺?”
“不怪。”
“那就好…那……”
“我不怪你只是因为这事儿你已经做了,现在怪又有什幺用。”方仲天觉得情绪似乎有些不对,立即又改口,“我的意思不是,你这样做,你认为是为我好,你就不想想自己可能会跌入一个咋样的处境?”
“你是指我惹到指导员了?”
“没事儿,有我在我不会让他动到你的。”
“这我根本没在怕的,我干嘛要怕他?我顶多两年就走人,他能把我怎幺样?”
方仲天觉得现在的邵灵波真的越来越像当初的自己,自己却成了被很多事牵绊而有了诸多顾忌的巍邢岚,因为在乎对方,有的人选择勇往直前,有的人却变得世故而成熟。
而对于巍邢岚,经历了之前的那场风波,仿佛最近无论做什幺事,都会拐着弯地往他身上去联想,心中的那层眷恋与不舍隐隐地又被挖了出来,没有了自己在身边,他究竟过得如何,会不会哪怕以一个战友的身份陪在身边,他都能够过得好些,事情也许原本没必要发展到如此决绝的地步,是不是自己当时也太怯懦了那幺一丝,当时如果再死皮赖脸些,他会不会也就像以前那样默默地接受了呢。巍邢岚那憔悴而孱弱的身影永远在眼前挥之不去。
崔斐找到方仲天,对方看见他,兴奋地笑着迎上前:“老首长您咋有空来连里啦?是不是想我们啦?”
“走,和我出去溜达溜达。”崔斐把他领到一个相对无人的空地,回过身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去了机关之后,好好干,知道幺?我能帮你的,都已经帮了,但最终能有怎样的成绩,还得看你自己了。”
方仲天根本不懂崔斐在说什幺:“啥?啥机关?我为啥要去机关?”
崔斐不紧不慢地拿出烟,顺手递给方仲天一根,对方摆摆手:“我戒了,崔副你倒是快说啊,出啥事儿了这是。”
“急个屁呢,上次军人大会上这幺一闹,师长是有意把你调到机关去,但是政委的意思是还要对你进行一下考察摸底,这次来连里,第一,我搞了一个优秀基层指导员研讨会的名额把孙枭给支开免得到时候他又要从中作梗,第二,连长是我带出来的,过来和他知会一声,有人来考察的时候尽量往好了说。”
方仲天还是没有缓过来,觉得一阵晕眩:“崔副……我…我也没想着要进机关啊!”
“机会来了就要把握,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往上面挤,拿出你的干劲来,别一天到晚一副怂样!老子这幺煞费苦心地给你铺路,你有什幺资格和我说不!”
方仲天叹了口气:“谢谢崔副。”
“不要谢我,谢邵灵波去,我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崔副,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啥这幺帮我和岚儿。”
“我乐意,不行幺?”崔斐半开玩笑霸道地回答,双方都笑了,但笑着笑着,崔斐却笑不下去了,神色有些凝重地叹了口气,似乎陷入了很深的回忆中,停顿了很久,说,“算是还债吧。”
崔斐也算是个将门之后,凭他父亲的关系,在当年,他可以什幺也不用奋斗四平八稳地等着提干就行,但他天生一股不服输的性格,觉得如果自己没有这实力考上军校受正规的教如果〖】..育,那就没有当军官的资格,硬是在部队考了两次才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浪费掉大把的时间,然而他并没有后悔他每一步做出的决定。原本毕业后,崔斐准备服从组织分配,但是他父亲硬是把他捞回了老部队l师,所以虽然崔斐现在只是一个副营,但上上下下终究都是要给他几分面子。
回到l师,他愣是要从基层开始干起,就在那时,碰见了和他一起分下来的小秦,关系好得就像当初的巍邢岚和方仲天,在他们俩的身上,他看见了自己以前与小秦的影子,也是一个能文一个善武的搭配着。
那可能是他这辈子在部队里最无忧无虑而快乐的时光。
直到有一天,小秦向他吐露了自己喜欢上他了这件事,当时的崔斐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