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挥了挥手,探子立刻住了嘴,跪伏在地。魔教教众比较怕我爹,我爹杀人如麻,连带着也怕我,毕竟我是我爹亲手教出来的,手上也有不少人命。
我本想率教众前去司徒家逼迫他将人交出来,临出口前,眼前飞速地滑过了司徒宣倔强的眼神,改了改主意,只教人向江湖宣布一个谣言:司徒宣乃数十年难得的炉鼎体质,得之练功可以事半功倍。
我说的是实话,炉鼎又不是一家专用的。他们正道自诩清白坦荡,那就把宝珠上的浮尘吹去,看他们能否维系本心,是不是道貌岸然。
我将计划细细布置好,视线却迅速掠过室内的亲信,他们或奸笑或漠然或赞同或皱眉,却无一人反对,等探子退下,我叫他们上前喝茶。
喝茶是我爹传下的规矩,他沉迷色欲,亦沾染了一身书卷气,早年拿刀砍砍杀杀,后来刀变成了文雅的剑,又学了钢丝和石子的暗器,到最后嫌弃这些都不够文雅,商定了一门处置本门叛徒的极刑“喝茶”。
上好的茶,精致的杯,一杯散功力,二杯损寿命,三杯尽断魂。
所有的亲信共同上来喝茶,每一人都有他自己应得的。
碧绿色的茶杯分别端在了众人面前,众人举起了第一杯,一饮而尽,我右手边的第一位镇定自若地放下了茶杯,挥散了端着托盘的佣人,下一秒他跪在了众人面前,十余斤的碧游剑“咚”的一声滚落在地。
鲜红色的血顺着他的嘴角流淌而出,他的嘴角还噙着惯有的笑意,他唤我:“教主,是我放了他。”
那是我的右护法,亦是我童年的玩伴,我给过他一次机会,但他选择了再犯。
我拿起了面前的茶壶,亲手斟了一杯茶,碧绿色的液体,却是致命的毒。
“为何?”
“我心悦他。”
我挥了挥手,叫众人散去,手里拿着这杯茶,缓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去亲自抓他回来,我给你解药,让你将功补过。”
他仰着头瞧着我,神态坚定而从容:“杀了我吧。”
他可能真的爱他,即使他知道没有他,也有别人抓他回来,他也不愿意亲自做这趟差事。爱意真是奇妙而荒诞的东西,不是么?
我伸手摸了摸右护法的后脑勺,扣住了他的头,将茶杯递到了他的嘴边。
他叹息了一句:“教主以后要多保重。”
没有一丝一毫的挣扎,他喝下了这杯茶。
我瞧着他一点点闭上了眼睛,任凭他倒在了地上,唤了一声:“影卫。”
影卫应声而跪。
“传令下去,今日之事,不得再提起,右护法知错能改,依旧重用。”
右护法在第二天醒来,依旧是我最忠心的侍卫,他记得我们自小在一起的情谊,忘记了不该记得的人。
我倒了一杯碧绿色的茶,随意地浇灌在牡丹花丛上。
我爹在教我请人喝茶的同时,也教会了我炼制断情水,一杯断情绝爱,遗忘过去,再好用不过了。
我在魔教里等了十天,终于等到了这场戏的高潮。
我踏着满地的鲜血,走进了僻静的院子,将冰凉的刀刃贴上了背对着门口的男人的脖颈,他骤然停止了动作,似乎是要说些什么。
我轻轻一划,男人的头齐整地向下坠,断口处鲜红的血喷薄而出,染红了他身下人的脸。
我以为我会听到尖叫声,但并没有。
司徒宣像是死了一般,他的眼中充斥着绝望,我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的眼眸,从那一片死寂中渐渐看出点点光亮,看到我自己的倒影。
他艰难地推下了身上的尸体,裤子还完整地穿在身上,看来还没有被别人肏过。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我却没多大耐心,归剑入鞘,转身就想离去。
“别走……”
我微微勾起了嘴角,脚步不停继续迈步向前,他匆忙跟上,却被尸体绊倒——裤脚被一双手死死攥住,他像极了濒临绝境的幼鸟。
“别走……”
我转过身,弯下腰耐着性子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他实在不怎么好看,脸上有血有泪,狼狈极了,但他没办法,只能向我这个施暴者寻求庇护。
他恨我么,他自然是恨我的,但他怕我,这就足够了。
熬鹰就是这个道理,给他飞翔的希望,再一次次地打落,叫他妥妥帖帖。我本不想手段如此极端,但他偏要逃,这总怪不了我的。
我从袖口中取出一抹方巾,耐着性子擦干净了他的脸颊,他愣愣地瞅着我,眼里犹带泪液。我将用过的方巾折叠好,塞到了他的怀里,调笑似的问:“以后还乖不乖?”
他抿了抿嘴唇,点了一下头,又生怕我看不见似的,喃喃道:“我会乖的。”
我弯腰打横抱起了他,又叫他将无所适从的手臂环上我的脖颈,右护法打起了车帘,我抱着他进了马车,并没有错过他看向那人的眼神。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什么?”
“他不记得他爱过你了,只记得你曾经是我爹的人,以后是我的人。”
“……”
我的手指摩挲过他的下巴,半强迫他看向我。
“你喜欢他?”
“……”
他没说话,透明的水抑制不住,汹涌而出。
“你可以试着去寻求他的庇护,但他的武艺不算高强,你住在他那里,我想要你,他是拦不住的。
“哦,他最为忠心,你若是不从,他或许会帮我压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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