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辗转无聊,竟然一夜都睡不著,思劳过度,又因为被寒气所侵,寒热交作,第二天就不能起床了,吃不下一点饭,喝不下一滴水。
得芳、得韵慌得手足无措,前来禀告翰林道:“公子的病势来得凶猛。不如我们回下榻之处,也好请医人来调理,这里却是不方便的。况况赵公子固执不通,公子你再怎麽痴心,也无济於事。公子不如还原本来的身份,也好回去把病养好了。到时再以势利相邀赵公子,倒是容易得手。”
翰林道:“你们莫要胡说!我要睡了。”便昏昏睡过去了。
得芳对得韵道:“公子的病都是因为赵公子,如今我们还叫他来医治公子。”
得韵道:“正是,也该和他说一声,就是秦先生也该去通知他才好。”
得芳道:“你留在这里看著公子,我去对他们说。”
这天正是会讲日,他走入讲堂,把翰林卧病不能起床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秦先生大惊道:“他染了风寒,这学馆里却没有能调理的人,怎生是好?”於是便散了讲堂,自己来看。秦先生见了翰林,用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感觉热如火炭,他呼道:“遇之!我来看你了。”
翰林被惊醒了,见是秦先生,勉强开口道:“学生没有顾及自己的身体,以至沾染了寒疾,却让先生忧虑,甚是得罪了。”说了这几句,便觉得力气不足了。
秦先生道:“你少说话,不要费力了。”
翰林又昏睡去了。先生见他病情如此严重,心下有些慌忙,吩咐:“你们好生服侍,我去接医人来。”秦先生去了。不一会儿,医者来了,把了脉,开了药房,道:“他这病是七情所致。如果他能如了心中所愿,这病就容易好。寒冷深深地入袭他的身体,此刻应当先退去他的高热。”言罢而去。
诸位同窗三三两两的,都来看望翰林。只有赵王孙之前回家探亲还没有回来。忽然小燕也来看望翰林,得芳、得韵异口同声道:“你家公子要害死人了,他和我家公子又要相处朋友,又要做清白人,弄得我家公子欲火煎熬,寒热交作,无法饮食,如今半生不死的,睡在床上,要怎麽办才好?”
小燕急忙走进卧房,到床边,叫声:“涂公子,病势如何了?”
翰林勉强睁开眼,见是小燕,长叹道:“我的命要葬送在你家公子身上了。”言罢,泪如雨下。
小燕拿汗巾替他拭了眼泪,道:“遇到事情只要从容对待,就能圆满解决。公子且先要保重。”
翰林道:“咳──他不答应救我,我这病就莫想好了。”又昏昏沈沈地睡过去了。
小燕对得芳、得韵道:“你们在这里煎药服侍,我去将此事告诉我家公子。”他飞奔到家中,赵王孙正与他的父亲坐在那里谈话,见小燕来得急促,便借口说小解起身离开。
他迎向小燕问道:“学馆中有什事?”
小燕道:“快回馆!涂相公要死了!”
赵王孙大惊,来不及细问,便对他父亲道:“先生等我去讲书,儿子要回学馆了。”他的父亲高兴地答应乐。
赵王孙告别父亲出了门,恨不得身上长了双翼,能翰林说的话直直白白地告诉了赵王孙。
赵王孙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红,道:“他自己妄想,与我有何干?”说是这样说,脚布却是一下快过一下。他来到学馆中,等不及去见先生,径直到了东园去,见到了得韵,便问道:“你家公子好些了吗?”
得韵道:“公子昏迷不醒,病情十分严重。”
赵王孙急忙走进了卧房,坐在床边上,抚著翰林额头道:“赵王孙来了。”
翰林惊醒,叹道:“赵兄……”便呜咽地说不出话来,泪流满面。
赵王孙也流泪了,用他袖子拭了一下,却是面冷如冰,道:“病中切忌悲哀。望兄长你保重,吉人天相,你自当会痊愈。”又问:“可曾服药了吗?”
翰林道:“我的病,除了你谁也医不好。药虽是良药,却怎麽能散去我的相思啊?我本不该唐突了你,但是我命在垂危,实在是因为我情牵意绊,如今我把心事向你剖露了一番,让你知到我死的原因,我就是死了,也瞑目了。”言罢唏嘘,再说不出话来。
赵王孙心中凄然,伏在翰林耳边低言道:“我是男子啊!怎麽能害得兄长对我情痴到了这个地步?我知道此事,又是惶恐又是心痛。只是希望兄长你能好好地保重身体,不要为了闲事而烦心,青山不老,这是小弟的所愿。假设兄长你有什麽不测,小弟断然不敢独生,请兄长多多珍重自己。”
赵王孙此时见翰林的病情十分严重,心想道:“他实在是思念我,并且他病入膏肓,不知道能不能好起来,我此刻先要有耐心,好言宽了他的心。”便道:“兄长你先宽心,小弟自当会陪伴你,一切事情等兄长痊愈後再商量。”
这话原是无奈之举,岂料翰林是懂南风的,听到这话,便急忙道:“承兄金诺,小弟即使是死了也没有遗憾了。然而小弟此刻病入膏肓,你如果念著小弟,今晚就应当住在这里与我相伴,免得我病情加重。这样,才能体现兄长的美情。”
赵生道:“兄长你在病中,那事却行不得的。”
翰林道:“我连话都说得费力,怎麽能做得情事?我只是想得到兄相伴,解了我的愁烦,或许我会因此得以痊愈,又受了兄长得再造之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