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惟朝道:“咱们已等了多日了,如今军心躁动,个个摩拳擦掌想乘胜一鼓作气,端平他的老巢。只可惜被那重重险阻隔着,咱们只能是有心无力。我思量了多日,倒是有个法子,只是找不到稳妥的人去办。”
凌启羽道:“什么法子?”
王惟朝道:“找几个水性上佳之人打先头,用物事把水雷触尽了,另几人把火药运上岛,将那礁岸炸出一道缺口,大军趁势登岸,将倭寇一网打尽。”
凌启羽脱口而出:“你要让活人去触发水雷?”
王惟朝道:“你不省得,这东南沿海一片百姓多以打渔采珠为生,官府为防止渔民私自采捞上贡的东珠珊瑚,便在珠蚌密集的海域设下水雷。游鱼灵活,自然是畅行无阻极少触发。采珠之人若是碰上了,则极难活命。时日久了,采珠之人便想了法子,下海时带一根手杖样的杆子,用以触发水雷。不仅为自己安全,也为后来人方便。”
凌启羽眼前一亮,截口道:“你是说,这帮采珠人像陆上的工兵一样,能够排除水雷?”
王惟朝点头道:“不错,而且那倭寇盘踞的岛外补制下的水雷是连环触发式的,只要引爆几个,那一片都会爆破。这任务虽然艰险,但交给有经验的采珠人来办,也不是没有生还的希望。”
凌启羽皱眉道:“这主意倒是可行,只是上哪里去找采珠经验丰富的死士前去?”
王惟朝叹道:“我已叫各营去问了,凡是入伍前会采珠手艺的一律报个名单上来,再从这里拔擢出十来人,这一役就看他们的了。”
凌启羽道:“目前有多少人了?”
王惟朝苦笑道:“只有数十个水性好的死士愿去把堡礁炸开,至于会采珠手艺排雷之人,只有一两个,家里都有老小要供养,不能够为国捐躯。”
凌启羽沉吟片刻,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道:“我记得花聘说他那凤梁寨中有不少人原是这海边的采珠人,何不找他试试?”
王惟朝眼前一亮,大喜道:“你不说我险些忘了,说起来,他那凤梁寨当真卧虎藏龙。而且他跟我定下的约会也该来了。当初说好我若剿了倭寇,他便上门来请罪。如今别是得了消息又不想认了,在山上装糊涂。”
凌启羽笑道:“他那人极好面子,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他就算把舌头绞了也不可能不认的。你待我去激一激他,让他自己送上门来。”
王惟朝道:“你要去凤梁寨?”
凌启羽道:“你只管放心,我去走一趟便回,量他山上也没人能为难得了我。”
说定了便立刻起程,凌启羽带上封王惟朝的亲笔书信,只身匹马,当天就往凤梁寨赶去。
傍晚前到了凤梁寨山前,守寨的喽啰还记得他,见了他盘问都不利索,瞪着眼问他上山来要做什么。
凌启羽难得和颜悦色道:“我家王爷托我送封书信给你们大头领,劳烦通报一声。”
喽啰犹豫片刻,这才进寨通报,片刻出来一挥手。
“各位头领都在前厅,你自己进去罢。”
凌启羽大步走进凤梁寨,过了几道山墙,见一座大厅面朝正南,门楣上挂着块朱漆牌匾,上书“义薄云天”。凌启羽暗自好笑,心道这伙强盗倒是心气高,迈步走了进去。
那厅里透着一股阴冷气息,天刚有些暗,便燃起两排灯火。大厅正面放一把交椅,交椅后背的墙上漆着武圣关羽的壁画,武圣人捻美髯定凤目回视厅下众人,不怒自威,义字当头,端地是无数绿林英雄崇敬的好汉。
凌启羽一进大厅,感到无数双目光向自己投来,有的猜忌、有的嫌恶。凌启羽全然不把那些人放在眼里,举手抱拳道:“花当家的别来无恙?”
花聘站在头把交椅前,神情有些复杂,草草举手一揖。
“尚好。我们凤梁寨素不与官家来往,阁下此来有事便说,无事便请罢。”
凌启羽笑道:“花当家的好生无情,我刚来便要赶我走么?”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了出去,“就算要走,也请花当家的先看完这封信,给我个答复,我才好回去交差。”
有喽啰把那封信接过去,递给花聘。
花聘看着烙着王惟朝印信的火漆封口,略皱了眉头,撕开封皮,抖出信来便看。
他的神色随着信的内容不断变换,开始还有几分防备,不消片刻便成了愠怒,再读不过几行,却又转成了心虚气短的模样,仿佛被人抓住把柄十分心亏。
凌启羽趁势道:“我家王爷说了,花当家的不记得当日之事也无妨,他原本也没指望花当家的能践约,只是花当家的也算是绿林道上一条响当当的汉子,出尔反尔这种事,说出去恐怕与你名声有损。王爷不愿坏了花当家的声名,便叫在下来提醒提醒,休要因为记性不好就成了江湖上的笑柄。”
大小头领不知花聘与官府定了什么约,只听得凌启羽口气傲慢,言辞间俱是嘲讽,薄了大头领面子,便是小瞧他们凤梁寨。群情激奋,如同一锅滚开沸水,纷纷喝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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