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远失笑道:“徐兆倒是有心人。你怎么不跟他学着些。”
韶玉依然故我地拉着小脸:“奴才从小就是孤儿,从没有过家,更没有喜事。”
靖远的笑意凝在脸上,片刻没说什么。
韶玉觉得冷汗顺着脊梁淌了下去,他有些后悔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顶撞靖远,可他从来不是吃了亏就咽得下去的性子,就算他是九五至尊,韶玉也忍不了。
靖远却又朗声笑了起来。
“你倒是有脾气,不错。有脾气才像个活人。朕这整个皇城是死的,没一丝活人气。就缺你这么个会使性子敢闹脾气的活人陪着。好得很。”
韶yù_tuǐ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才知错了,请皇上责罚。”
靖远摇头,垂着眼瞧着他:“你知不知道朕为什么把你带进宫?”
“奴才愚钝。”
“你一点也不愚钝。当初朕就是看你精得像只猴儿,皮的不知天高地厚,才带你进宫陪着朕。”他苦笑着摇头,“只是没想到这皇城着实打磨人,再机灵的人进来,也变成根木头。”
韶玉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觉得站麻了的腿脚跪在冰凉的地上,那感觉比多年的老寒腿泡到冰水里还刺骨难熬,简直能要了人的命。
靖远叹了口气道:“你再跟着徐兆学规矩,灵气儿就没了。今儿个起就不用去找他了。”
韶玉睁大眼抬头看靖远,以为自己听错了。
靖远扬眉:“不愿意?”
不用再跟阴阳怪气的老太监学规矩,简直是莫大的喜事,韶玉顿时精神起来,连忙叩头谢恩:“谢皇上恩典!”
靖远淡淡道:“起来罢。起来跟朕出去转转,这大殿里着实气闷。”
韶玉如蒙大赦,扶着地板强撑着两条麻木的腿站起来,跟在靖远身后。
靖远喜欢吃梅子,身边总带着只荷包盛盐渍梅子,方才他解了荷包扔在桌上。韶玉回去拿了荷包,紧赶几步追上靖远。
他进宫没几天,路还没认熟。一路跟在靖远后头东张西望,靖远总是若有所思的模样,小桥流水扶疏花木过眼立即忘,他人留连在园林之中,心却仍然在他的灵虚殿中。
头顶上鸟雀啁啾,靖远抬起头,往树荫里寻那鸟的身影。
韶玉踮着脚探头往枝杈间找,瞧见只黑羽的小鸟站在枝头蹦来跳去,他指着道:“在那儿呢!”
靖远笑道:“你大声别惊了它,看看这会儿不叫了。”
韶玉这才压低声音道:“忘了忘了!……这是画眉吧,瞧见人了也不飞,倒不怕生,偏巧是外头飞进来的。”
靖远道:“哪是野的,分明见惯了人。上虞处的人养了特地放在这园子里的。”
韶玉道:“上虞处是管什么的?”
靖远苦笑道:“是管园林的差事,养闲人的地方。”
韶玉龇出两颗小虎牙,看着不远处低头吃草的白鹿道:“这些珍奇兽儿也归那儿管?”
靖远笑道:“这白鹿还是五弟进献的祥瑞,机灵俏皮,极惹人爱。”
韶玉听说是王惟朝献来的,心中一动,见白鹿抬起头四下环顾,他小心翼翼地靠过去,想摸一摸,笑嘻嘻地哄它:“你乖你乖,让我摸摸,我给你好东西吃。”
白鹿湿漉漉的大眼里映着他轻手轻脚的动作,韶玉心满意足地给白鹿顺了顺毛,随手从荷包里摸出颗梅子,献宝似的放在手心里递到白鹿鼻尖前。
“你吃不吃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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