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他生活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说话,却再也无法猜透他表情中隐藏的含意。
那层隔膜是那么的明显,甚至让他怀疑罗杰希尔是否能再看到他的爱。
不过,即使能看到又怎么呢?也许他根本就不需要了。
盛夏的晚上,夜风却带着浸透人心的凉意。
爱一个人,就像将心脏从胸腔中拿出,放在凉风中吹拂,如果对方没有回应,就只能等它慢慢冷却。
就到此为止了吧,也许已经是极限了。
只能走到这里了。即使能看到,即使知道前方还有希望,却只能到这里了。
他将脸埋在膝盖中。
也许明天他就能聚集起再次前进的力量,但是今晚,就让他歇一歇吧。
里维就这样坐在小径旁,用抱膝蜷曲的姿势慢慢睡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感到有人在轻轻推他:「里维,里维,你怎么了?怎么在这里睡?你身上好烫……在发烧……你生病了?」
断断续续的说话声让他睁开眼睛,朦胧的视线中,他似乎看到一脸焦急的罗杰希尔。
刚想向他微笑,他就突然看到皇太子身后的文森。
「文森上校……是和我讨论工作到太晚,所以我用车送送他……」注意到他看的方向,皇太子难得地解释。
「是吗?那您能不能……也送送我呢?」
里维其实根本不太能理解罗杰希尔说了些什么,在又看到文森的那一刻,他脑中某根一直绷紧的弦就已经断裂了。
「……能不能也送送我?」他抓着皇太子的衣襟,语无伦次:「把我送到……送到……啊,我好像没地方可去。所以你就是知道我没地方可去才……才这么做的,对吗?说让我留下来补偿……留下来偿还,其实早就知道我很高兴留在你身边对不对。甚至只要你招一招手……我就会拼了命的跑过来……」
「里维……」罗杰希尔似乎抱住他又说了什么,但他根本听不清,只知道把自己想到的说出来。
「你知道我一直爱你……一直爱你……所以,你一会儿对我好,一会儿又对我不好,反反复复的,我就跟着你一会儿高兴、一会儿难过……
「其实,你根本不想要什么补偿,你只是想看我难过,要我出丑,想看见我妒忌的丑陋嘴脸……是的,我是很嫉妒,我恨不得马上杀了你后面的那个男人……你开心吗……」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四肢也渐渐无力:「我的殿下,你原来就是我的,就该是我的……我从很久以前就爱着你,从来不看别人,只爱你。而且我从来不觉得这是一种负担,相反的,我很高兴……只要看着你,我就会很幸福。可是现在,我不想再看了,我很累了……想要休息一下,这样你也会觉得轻松吧……」
说完这句后,他攀着罗杰希尔的双臂滑了下来,但皇太子却将他的腰身抱得很紧。
罗杰希尔捧住他的脸,拨开他额前的黑发,眼中深刻到疯狂的爱意再也无法掩饰。他贪婪的看着陷入昏迷中的少尉,吻了他一下,又一下,再一下。
眼看皇太子的动作就要停不下来,两人身后的文森终于冷着声音煞风景地出声:「殿下,里维少尉昏过去了,您就是现在再激动、再有兴致,也请忍着点吧。」
罗杰希尔亲昵的动作顿了顿,这才将里维抱进车厢后座上,一面对前面的司机和雪诺吩咐:「到医院,马上联系好急诊医生。」
里维再睁开眼睛时,周围都是白色的一片,这让他得知自己是在医院里。
他调转视线,就看到一双形状优美的冰蓝色眼睛,即使其中布满血丝,却不能削减多少它的美丽。随着自己的清醒,他分明看到那眼眸中掠过一丝欣喜,虽然很快,但是他却看得很清楚。
「殿下……」他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你醒了。」看到他醒来,罗杰希尔闭了闭酸涩的眼睛:「你一定渴了,先喝点水吧。」
「……嗯」
罗杰希尔半抱着他喂他喝了点水,又按下铃吩咐侍从去弄吃的,做好这一切后,他从旁边床头柜上的果篮里取下一颗苹果:「你昏迷了十几个小时,先吃点水果吧。」
「嗯。」苹果是里维最喜欢的一种水果,他看着罗杰希尔拿起那圆不隆咚的东西,像模像样地削起来。
他削得很认真,却显然很不熟练,圆润的果实被挖得坑坑洼洼,体积缩小了一半。但皇太子却仍然小心翼翼地用小刀将它分解成小块,再用银质的小叉子送到少尉嘴边。
里维就着这样的姿势吃了一口,小声说:「很甜。」
「那我再削一个。」于是皇太子又用拿惯了笔的白皙手指,拣起下一颗倒楣的苹果,重新开始和不听话的苹果们奋斗。
里维看着这样的罗杰希尔,突然觉得他和五年前那个明朗微笑的少年重合了。
昨晚他虽然喝得很醉,却很清楚的记得自己和皇太子说了些什么。如果按照正常的发展,皇太子早应该将识破目的的他投入监牢,或者驱逐出境,而不是坐在这里,用那双所有艺术家渴望的手,一板一眼地折腾着可怜的水果。
这样的罗杰希尔看起来有些笨拙,也有些可爱。让里维突然有了破釜沉舟、说出一切的勇气。
「殿下,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和您说。」
「嗯?」
「关于我的身分……其实五年前,我之所以做出那些决绝的事,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