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犯人们被惊醒,纷纷找到相熟之人依偎在一起紧张地朝门口望去,肩披银辉的温厚男人敞开胸怀,冲他们呐喊:“全部人都起来,离开这里,你们自由了!”
犯人惊愕非常,监牢里微微骚动起来,他们互相看了看却没有人动作。因为不敢相信啊,自己是否还有得到救赎的一天。
但是池田夜右卫门不给他们犹豫的机会,人已经跨进门槛,他看了看,把钥匙丢进一间牢房:“打开门,自己出来,外面已经没有束缚你们的东西了。”说着走到另一边,直接用剑一间间劈开锁链。
那间牢房里的人踟蹰地打量着池田夜右卫门与月光下闪烁光芒的钥匙,半晌,终于有人捡起它,打开铁锁除下锁链,然后,以身为一个自由人的身份,站在了“牢笼”之外。
有了第一个,自然就有第二个,知道外面就是求之不得的自由,没有人还能忍耐得住,几人完全是夺门而出。无牵无挂的迫不及待离开了这里,有亲朋好友的则去帮池田夜右卫门开锁,到如今这种情况能多一个同伴是一个。
池田夜右卫门一路来到了监狱最深处,他停步,站在牢门前与对面坐着的银时对视良久。
“大叔,你这是在玩火。”银时气息紊乱,轻喘着凉凉道,尽管浑身是伤,胭色眸子里一如既往一片通透。
“没关系。”池田夜右卫门低头切掉铁链,打开门从里面架出银时,“你也没立场阻止我贯彻自己的忍道。”
银时无力反抗,就这么被连拖带拽弄出了监牢,身上让他没轻没重地不知又造成多少二次创伤。每走一步都是煎熬,银时吸着凉气愤愤骂了句:“可恶的顽固臭老头!”
“还有力气骂人看来是不需要我担心了。”池田夜右卫门将银时送到巷口便停下来,扶他站稳,坚持目送他离开。
既然出来了也没有回去的道理,银时接住池田夜右卫抛过来的木刀,不再矫情,吸了口冰寒刺骨的空气,扶着墙朝前一步一挪蹒跚行去。走到一半银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池田夜右卫门果然还在巷口看着他,见他望过来,催促地挥了挥手,有点像鼓励儿子离家远行的父亲。
虽然说的话不那么顺耳。
“快走吧,可别死了啊。”
你才是吧。
银时便再没有回头,压抑住咳嗽捂着受伤的左肋,扶墙艰难跋涉,池田夜右卫门是否离开也没有刻意去听。
远方熟悉的轰鸣还在接连不断地飘来,银时两耳嗡嗡作响,晕晕乎乎地恍似仍旧置身于刀木仓厮杀的战场之上,但他心中却出奇地平静,只是犹如一具被人上紧发条的破烂木偶,麻木的向前、向前。
然而又不仅仅是这样,身上的伤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自己还活着的事实,左肋一阵一阵的抽痛,嘴角淤青处突突跳个不停,更别提浑身每走一步都拉扯着他全部痛觉神经的伤势。视线发白发花,银时颤抖而沉重地用力喘息,呼吸化为团团白雾消散在空气里,咬牙撑着虚软的双腿往前挪步。
倏而,一丝冰凉的东西点在银时半垂的眼睑上,融作一滴水珠顺着睫毛落了下去。银时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也就是几秒的功夫,雪花棉絮似的从天上簌簌洒落人间。
有些迟钝地眨眨眼,银时努力聚焦,终于从刘海下看清了那些碎片一般的轻盈的细雪。
这是,今年最后一场雪了吧……
银时念头刚起,便脑子一片空白地滑了下去,下一刻失重感传来,银时乍然惊醒,眼睁睁看着地面距自己越来越近。
啊,糟了。
“蠢死了。”
预想中的拍成锅贴没有如约而至,一具温热的身体及时出现撑住了倒下的银时,体温透过衣料传递过来,银时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摔在对方背上,低沉的慵懒语调悠悠流到他耳边:“银桑不过一段时间没在你看看你就把自己作成什么样了,没银桑在你就不行么少年郎?”
银时抬眸睨了坂田银时脑袋上没拆的绷带一眼,没精打采地回敬:“只有你我可不想被这么说。”唇角划出一道轻松的弧度而犹自不知。
“话说回来你怎么还没走啊,打算在这赖到什么时候,你不是说还有人等着你回去吗?别告诉我你搞出那么多事最后全部白费力气哦。”
一手揽过银时的腰再将手搭在肩上,架着他继续前行,坂田银时微微侧头开口,呼吸拂在银时鼻尖搔起一阵酥麻:“谁说的,只要银桑想还不是嗖嗖就回去了,若不是某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我才不要回到这麻烦的地方啊。”
银时不稀罕地哼哼:“那还真是不好意思,银桑我一个人也能逃出那鬼地方,让你白费心了呢。”
“啊啦,有谁指名道姓说是你了吗,你是不是自我意识太过剩了呀阿时君?”坂田银时一咧嘴满脸戏谑。
“啊,是吗?(╬▔皿▔)”银时要不是没发火的力气绝对要暴起恁死这个混蛋家伙,“那你现在还在这里耽误什么时间,随便你要做什么给我麻利地滚,别在这碍眼。”
“喂喂,你是思春期的叛逆少年吗,闹什么别扭?”坂田银时啼笑皆非地说,银时扭头不想理他,坂田银时看他那孩子气的模样要笑不笑地啧了下嘴,望天含糊不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