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连接着两处的黑暗的道路上,随着夜幕的降临亮起了一点一点的火光。
先只是一两点,然后很快地整个村庄每一盏灯火都被点燃了。拉着线悬挂在房子与房子间的灯笼依次亮了起来,投影在水缸的水面上变成一个个橙色的光点,让原本昏暗的道路和空地也变得清晰明朗。
灯火辉煌让这个村庄重现了久违的热闹,村里最大的一块空地上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人声鼎沸了,尽管温度在这两天内变得更低,这一个晚上喧闹的氛围足以抵抗寒冷的空气。
各门派的掌门坐在前面的几张桌子,再往远处排是各门派的长老带领各自的弟子按桌坐在一起。
经过这短时间的合作,各门派之间也已经变得非常熟悉,就算是曾经有些摩擦的门派看在目前面临的情况上,也都先将往事按下不提,客气的互相一阵寒暄后大家渐渐安静了下来。
一位青年站在了最前方,全场最为璀璨的灯火下。
烛光描画过他光洁的额头、他如画的眉眼、他英挺的鼻梁、他浅白的嘴唇以及他脸上的每一笔优美的线条。尽管这段时间他每日早出晚归,与各位掌门商量攻打事宜都是到了夜深人静才能够回到房间,今夜他的眼中却不显半点疲倦,反而被雄心壮志和慷慨激昂点燃的光,竟比背后簇簇的火烛银花更加夺人心魂。他的背脊挺直如出鞘的利剑,唇角挽着的一点笑意又把这一切情绪化成了让人深信不疑的侠者之道的替天行道和除暴安良。
风吹起他的长袍,衣角翻飞在半空中劈裂冰冷的空气,远远看去宛如高高飘扬的旌旗,也将这一副英姿飒爽神采飞扬的好模样吹落到在场每一个女弟子的心头上。
他的声音带着年轻人独有的清朗,虽未施力,却连最远处的桌也能清楚的听见他的话语,似有清风拂过,扇动起每个人内心中的那份愤激之气。
“有各门派同仁戮力同心共襄盛举,我等此举定能将万煞宗连根拔起,为江湖除掉这一大患!”
青年朝众人一举杯,豪爽地将满满一杯琼浆玉液饮尽,座下众人皆应,共同饮下这第一杯酒。
人群再一次变得喧哗,同门之间或是门派之间的祝酒一声叠着一声,随着觥筹交错叮当作响,场内的气氛也逐渐升温。原本冷清的村庄被浸染在一片醇厚悠长的酒香中,无论是浓郁还是清雅都被无差别的混合在一起,在胃里烘热酝酿又散发出来,似乎周围所有的事物都因沉迷此内而不可避免的变得醉醺醺。
夜越深,周围也随之越来越冷,桌下的火盆很久没有添过炭了,但晚宴上的人似乎没有收到任何影响,甚至还有不少人都脱去了外面的大衣,气氛愈发的燥热。
也许是每个人都喝了不少酒的原因,逐渐进入了尾声的酒宴上一个个的眼饧耳热酒言酒语,或勾肩搭背胡言乱语,或伏在桌上四肢乱舞,还有人站到了桌子上脚下都站不稳了还高喊了两句“剿灭万煞宗!”最后腿一软倒在了桌上酣然入睡,桌旁的人看见了拍着腿哈哈大笑,然后继续前言不搭后语地和身旁的人说着已经听不懂的话,哪怕早已是鸡同鸭讲。
全场没有人是神志清醒的,无论是那些掌门还是长老们都免不了一个个烂醉如泥。
就在大家都沉浸在这样喧嚣嘈杂的气氛中时,有人胡乱摆动的手臂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酒杯,酒杯在桌上滚了几滚,跌落到地上。
“啪”的一声。
瓷器摔落在石板上,这本该是被吵闹的人声所掩盖过去的,在这样的环境下几乎不会引起人注意的微弱的一声,却成为了一个终止音,瞬间切断在场所有发出声音的来源。
那一声“啪”的余韵还留在空中未能彻底消失,在没有任何一个人反应过来打量周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围绕在他们身边的房屋倏地燃起了熊熊烈火。火苗蹿上天空足有几丈高,将天空也染上了橘红色,不过是眨眼之间,就将所有人围在了火海中。
随着火焰发出橙黄色光芒的那一个瞬间同时高高跃起的人影带着扭曲而狰狞的笑容,将他们手中的武器毫不犹豫地送进了身边年轻人的胸膛里,火焰照亮他们的脸庞,那一张张是每一个弟子所熟悉的,刚刚还坐在自己身边的长老的脸。
那些手脚瘫软没有半点抵抗力的年轻弟子甚至刚刚被大火惊醒,对眼前的一切还毫无所知,他们的心脏就已经被身旁向来敬重的长老用最为熟知的武器穿透,那些曾经慈祥的也好,严肃的也好,高傲的也好,冥顽不化的也好,如今全都浮现着同一种表情——像是布置了许久陷阱的恶毒刽子手,因为看着自己手下死亡者的鲜血而残忍地狞笑。
不管再怎么睁大眼睛,这个世间留给他们最后的记忆就是映衬着火光的血淋淋的背叛事实。
片刻间,在吞噬着房屋的血盆大口发出的肆意妄为的呼啸声中,刺耳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甚至冲破了村庄外的寂静。
这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到了远处山脚下欣赏着这场火景的两人耳里。
“可惜这火少了一把药,不然能烧得更漂亮。”干枯瘦小的老人满意地看着这漫天大火,这是他又一杰出的作品,夜晚越是黑暗,他的作品往往越使精彩,正如今晚这样,“异兄,接下来看你了。”
老人身旁的人影足有八尺多,和老人的身影对比起来更显得高大粗壮,然而他一身绫罗绸缎的翠袖红裙,和周围格格不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