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书平心中警铃大作,试图阻止夏临给他上药。
然而夏临这种钢管直才不管你咧,搂着常书平的腰就要把人打横抱起。
“你你你停下来!我自己能走!”常书平捶打夏临,伸手指了指一旁的花坛:“到那边坐一会儿,结痂就好了。”
夏临严肃得仿佛常书平的老妈:“不行,感染怎么办?”夏临说着,坚持要去附近药店买碘酒……
“你是想辣死我!”常书平气得直拽夏临,但是钢管直的拉力大于伤者的拉力,夏临很快挣脱了常书平,风风火火地穿过马路朝对面的小药房小跑过去。
常书平无奈,深吸一口气,看了看自己还在渗血的伤口。这么一看,的确有些狰狞。
碘伏买回来了,还有棉签和蒸馏水。
夏临拿着碘伏瓶子一手举着棉签,单膝跪地,仿佛要来一场求婚,看得常书平眉头皱成一股绳。
“怎么感觉有点别扭……让你一男的给我上药多不好意思……”常书平说着,偏过头去。他没发现自己的脸因为害羞而变红。
“那有什么?校医室那个穿白大褂的难道是人妖?”夏临毫不在乎地说,他现在只想给常书平好好上药。
沾满碘伏的棉签擦上常书平的伤口。
“嘶……”常书平倒吸一口气。疼,火辣辣的,他怕疼,几乎没让自己受过伤,如今却要受这种委屈!而且是大庭广众地受这种委屈!
“疼吗?”夏临一边上药一边问,他已经很轻地在上药了,再轻棉签就得在伤口上当磁悬浮列车了。
“不疼……”常书平咬牙切齿地笑,却似乎是想咬死这个给他上药消毒的男人。
“那个,疼就说……嗯……我再轻点。”夏临说。
“你别磨磨唧唧的!快点上完!”常书平愤怒地催他。
夏临闻着碘伏的味道和常书平鞋子上传来的淡淡新鞋塑胶味,心满意足地笑着,甚至想弯下腰舔一下伤口,用口水消毒可是老办法,而且温和无刺激谁用谁知道。
上药仿佛上了一个世纪,夏临抬起头,看着常书平黑中发红的脸色,呵呵地笑了。
“你就知道傻笑!”常书平举起拳头,砸在夏临结实的臂肌上。
“别留疤就好,这样能好得快些。”夏临笑着说。
“啧,疼死了……”常书平嘟哝着,站起来,谁知坐得腿麻,不小心一个趔趄,倒在夏临怀里。
他顺势也就让夏临扶着自己走路,挽起一条裤腿悠闲地走在小吃街上,安然接受夏临给他买的煎豆腐。
常书平没有想到自己和夏临的行为是否过于亲密,他不太懂怎么和人相处,只是觉得夏临让他安心,让他觉得可爱。所以被他触碰又怎么样?还能怎么样呢?常书平没有考虑到一个可能性,就是夏临可能会是个同性恋者。
夏临藏得很深,他知道他是个边缘人,不受主流欢迎,每次在电视上看到反同或者是反恐同的活动示威,他都不想多看一眼,那与他无关,他不会争取些什么,也不会反抗些什么,他觉得自己被搅进了一个熔炉里,即使别人是块金子而他只是块铁,但那又如何,大家都熔了,搅在一起,没有人知道谁是谁,谁是什么成分,谁将来会是什么塑形。
他是他,他喜欢同性,他努力工作,他也有同性朋友,吃着一样的饭,做着一样的事情,也会聊异性之间的八卦,所以呢,他和别人没什么不一样吧。
但是从那次聚会出来之后,他居然打算打破自己近十年的观念,打算融入别人的炉子。
拆开的小雨具安静地躺在他的口袋里,在他坐下来的时候,那盒子的棱角戳了他一下。
他疼得一咧嘴,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因为他滑稽的表情而笑了起来。
“我叫雷克斯,是个混血儿。”男人说。
夏临充分发挥他直男一般的断话技巧,尬笑着说:“看不出来,看不出来……”
雷克斯笑了,撑在扶手上的手肘弯曲,用宽大的手掌掩住了嘴。他的相貌偏向西方人,之所以被说看不出来,大概是因为本国民族众多的缘故。
但凡家教良好的人,笑起来都是这么矜持,不分男女,不分弯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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