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儿子?”埃文用尽全力才将这几个字给挤出牙逢,他抖著手指著莫里斯,怔怔地看著伊莎贝尔。
“是的,”伊莎贝尔无法承受地别过眼去,“是的,莫里斯今年二十二岁,他出生在十二月,我们是在当年二月分手的,我当时只有你一个男人!”
“当时你为什麽不说?”他无异议的接受了她的话,但却悲恨莫名。
“我当时也不知道!”她咬著牙说道,仍没有看向他,“我回到家中才发现自己怀孕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个人嫁掉,你问我幸福吗?你说呢?当你的丈夫每每用著略嫌恶的表情看著你的时候,你会幸福吗?!”
“为什麽你在发现後不联系我?为什麽?!”埃文痛心疾首地捂住胸口,他快不能呼吸了。为什麽会这样!
“因为我恨你!你忘了吗?!”她怨恨地看著他,“我恨你!当时的我恨都恨死你了,怎麽可能联系你?!”
是啊,她恨他!她的恨在过去毁了自己与她的一切,在现在毁了自己唯一幸福的可能!她的恨啊!
埃文身子摇摇欲坠,莫里斯看在眼里,却握紧了双拳,任由他摇摇晃晃,怎麽也不伸手扶他一把。这一切太荒谬了,就像最烂熟的八点档肥皂剧!可是现在却活生生地发现在他身上,这太可笑了!太可笑了!
“明白了吗?!我说你和莫里斯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你们明白了吗?!”她低头将脸埋在掌心里,任由著声音不断地拔高再拔高,“因为你们是父子!你们是血脉相连的父子!父子啊!”
埃文沈默著,然後突然哽咽一声,咬紧双唇,猛然从两人面前冲向门边,一把打开门,穿著睡衣便冲了出去,消失在走道里……
莫里斯怔然定在原地,呆呆地看著他从自己眼前消失……
他的理智明白,他应该追上去,埃文什麽也没带,身无分文,他能去哪里?他应该追上去,埃文的精神处在崩溃的边缘,他也许会做傻事!
他应该追上去,深夜的纽约如此的不安全,他怎麽能放心埃文一人在外面?!他应该……
可是无论他的脑子怎麽呐喊著要行动,身子却像被人施法定住一般,一动不动。
他的神经混乱著,无法操控身体的行动,他觉得机体的一切功能都在崩溃,他的一切从来没有像此刻这麽摇摇欲坠,他一直以为自己踩著的是坚实的大地,可是突然却发现其实在他脚底的是一面玻璃镜,脚下的玻璃轰然破碎地瞬间,他跌入了无底的深渊……
他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因为他和自己的父亲竟然融为了一体!上帝啊!他的枕边人竟然在半天之内变成了他的父亲?!这是上帝开过的最为恶劣的玩笑!
第三十一章
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父亲读过《狂人日记》这本中国给我们听,那是父亲从国内带出来的少数东西之一,父亲很宝贝的样子,小时候的我读不懂,只觉得是个疯子在说一些让人不明白的话,什麽叫人吃人?为什麽最後要说救救孩子?
现在我却明白了,无论是当时可悲的中国,不还现在我可悲的人生,这一辈子,只要做人都在人吃人的生活著,没有吃过人的人,或者还有?
救救孩子……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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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文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到达梅森精神病院的,但是当他筋疲力尽地推开爸爸地房门时,仍努力挤出一丝微笑,他快疯了,他在冲出房门一瞬只想去找本,可是马上他就明白过来──
不行!
他再也无法依靠本了!
因为他在本身上看到了极可怕的东西,那种东西让他毛骨悚然,让他不安,他再也无法在本的怀里得到安慰与平静,世界如此之大,却无他安心之地,恍惚中他来到了这里,虽然极荒谬,但是他竟然想从父亲的身上得到些许的安慰,他是不是也疯了呢?
也许疯了才好,疯了才会更加的幸福!
至少疯了可以忘记一切!
“爸爸,你好吗?”我很不好。
安迪仍埋头画著画,像是完全不知道埃文就坐在他的身边。
“爸爸,”埃文扑在安迪的腿上,挡住了他的画笔,埃文本以为安迪会继续在他脸上下笔。
出乎意料的是,安迪竟然伸出手,第一次轻抚上了埃文的脸,那轻轻的碰触让他的灵魂震颤了一下。
多久了?
有多久他没有感受过父亲的温暖了,儿时支离破碎的记忆中,有著太过多於恐怖的回忆,而温馨的场面往往总是昙花一现般的短暂,他突然觉得自己所有的自控力都消失了,在泪水滑下脸庞的同时,他开始像个孩子一般放声哭泣,声音越来越大,他所有的伪装都退去了,只剩下赤裸裸的灵魂在痛哭……
安迪静静地看著远方,似乎对於儿子的痛哭与动於衷,但那双手却一直温柔而坚定地轻拍著儿子起伏的後背,一直、一直……
好一会後,他的哭声才渐渐停歇,他哽咽著,擦了擦眼睛,“对不起,爸爸。我太激动了。”
“爸爸,您知道吗?我竟然和自己的亲生儿子上床上?!这是报应吗?!是您在报复我吗?!是吗?!”他简直无法控制自己向父亲倾吐一切,他的眼泪,他的感情,他的一切一切都宣泄了出来。
他深深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