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幽长曲折的长廊的尽头,是位于别墅正门处的大厅,正对着玄关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巨大的挂钟,江离可以在到达那里之后确认时间。
不得不说,在时间概念变得模糊且无意义的区域之中呆得久了,江离对时间的把控也渐渐褪去了对时钟的过分依赖,时间观念略胜从前。果不其然,到达大厅时,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他达到这里的时间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大概半小时。
然而,特意约定的时刻之所以存在,就是因为有其存在的必要,提前到达的江离,意外地见到了一副自己从未想过的画面。
--他应邀而来,却看见少年衣衫半解,站在殷遇面前,站在他们约定好的地点,原本飞扬肆意的眼睛染上了春情,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邀请的意味。
恶魔坐在靠椅上,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江离来不及体会心底的五味杂陈,只觉得瞬间怒气便冲上了头,他确实不喜欢童悦,可心底也曾为他担心焦虑过,害怕他同自己一样,失去同伴,没了自由,还要受到恶魔的折辱,连尊严都留不下一丝半点。
可他现在是在做什么?自取其辱?
江离怒不可遏,不管不顾地推门而入:“童悦,你到底在干什么?”
江离其实隐隐地意识到了自己对殷遇的特殊,这种特殊是他在这个别墅中的立身之本,是他生存的根基,但他不知道,这一份优待是否足以支撑他的放肆,支撑他对殷遇的行为指手划脚。
这一刻,他甚至没有时间去有考虑自己究竟有什么立场去呵斥,对童悦的愤怒压倒了一切,支配了他的理智。
怒其不争,哀其不争。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一把扯住童悦,将他带出了这间位于走廊尽头的图书室。童悦一路挣扎,终于在出了门之后甩开了江离禁锢住他的手。
“前辈来早了呀,这可不是我们约好的时间。”少年有些懊恼,他精心策划的一幕还未完成,就因为江离的提前到来打乱了计划。
“你想让我看什么?看你在一个男人身下求欢?你不觉得羞耻吗?”江离气急反笑,他费尽心思想要终结这一切,童悦身为人,却没脸没皮地往恶魔眼前送……
“羞耻?我们做的难道不是一样的事情吗?你说了一个‘不’字,就能比我高贵?”江离的话仿佛戳中了童悦的痛点,少年瞬间放下了脸,阴恻恻道:“前辈管好自己就可以了,我的事不劳你操心,想要在这里活下去,终归还是要靠自己。前辈,我们不说那些虚的,里面那位大人,我抢定了。在这地界上,就各凭本事吧,你若看不惯我,尽管放马过来。”
“我没有这样想过……我们有什么好争抢的?”
“你自己心里清楚,有些话说出来就没有意思了。”
“我不清楚!”
“呵。”童悦轻蔑一笑,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江离,再一次推开了图书室的大门。图书陈列室里,恶魔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侧头看着门的放心,童悦推门而已,一抬首便撞进了他血红如珀的眸中。
殷遇纵使有千般不好,但却是十足十的美丽的,特属于恶魔的美惊心动魄,足以让灵魂都为之沉沦。
虽说方才跟江离放了狠话,可童悦的内心仍是十分忐忑,从一刚才开始,坐在椅子上的恶魔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静静地凝视着他。对于他的引诱,既不喝止却也不动声色。
被那双血色的眸子静静注视的他,竟然突然生出了一股,被爱着的错觉。
直到江离推门而入,那双眸子蓦地有了波动,他才意识到,一切都是假的,他精心准备细致谋划的一切,恶魔熟视无睹。
这一刻,想要活下来的冲动突然铺天盖地淹没了他整个人,他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他愿意在那目光下苟且偷生,只要能偶尔看一眼那双眸子,就值得了,就足够了!
也是在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想要取代江离,有多难……可惜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想要在这里活下去,光靠游戏、光靠杀戮是不行的。难道杀光了所有人,他就能获得与恶魔的一战之力吗?
不,他和恶魔从一开始就不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即便他是森林中的虎,却也是猎人枪杆前的猎物,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可他想要活下去!他还那么年轻,他还没有活够……可他要凭借什么才能活下去呢?
在遇见江离之前,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见到江离之后,他突然顿悟了--猎物想要活下来,就只能另辟蹊径,去取得猎人的宠爱。
所以才有了今天的兵行险招。
只是,恶魔的不作为,让他心底一阵阵发慌。
可事已至此,哪里还有退路?他咬了咬牙,强打起精神朝恶魔靠了过去。
“大人,我愿意臣服于您。为您贡献出我的一切,请允许我服侍您,常伴您身侧……”
恶魔闻言,饶有兴致地看了童悦一眼。童悦仿佛收到了鼓舞,他的脸上露出一个将笑未笑的神情,他的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的赞美与歌颂,可还没等他选好说词,门外传来的细碎动静却瞬间吸引了殷遇全部的注意力--那是一种隐忍的啜泣声,轻微而压抑,就连哭泣的人自身都想将其粉饰掉的哭声。
恶魔却为之一震。
他随手按住扑过来的童悦,手掌张开,卡在童悦的脖颈处。殷遇的身量很高,还是个少年的童悦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