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杰又道:
“现在只怕尚悉结不肯按常理出牌,不去金城而直扑长安,那才是大麻烦啊!”
田承嗣道:
“有道理,章明府快写一封信将这些揣测都一一告知秦大夫,万一出了意外,咱们可是首尾难顾了!”
现在的情况就好像下棋一般,任何一方都不具备压倒性的优势,尚悉结的出现就等于给神武军搅了局。章杰提笔沉吟了一阵,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秦大夫素来以算无遗策闻名,如何会算漏了尚悉结呢?尚悉结领兵五万进攻冯翊郡,这也是尽人皆知的事情啊!”
如此分析下来,田承嗣也觉得大惑不解,的确,秦大夫断不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可偏偏秦大夫又不给们关于应对尚悉结的具体指示,当真好生让人为难。
思忖了一阵,田承嗣还是一拍大腿。
“写,书信送过去,有备无患,咱们只按照计划拂晓入长安,其余的事,走一步算一步!”
章杰向来是听田承嗣的,便答应下来,提笔疾书,片刻之后便书成弃笔。
天色微明,金城城外尸骸遍野,血流成河,益喜旺波最终还是带着全部残兵撤进了城内。经过一昼夜的大战后,原本剩下的三四万人马,连死伤加逃亡,到现在只有两万不到。
进城之后,益喜旺波甚至连眼睛都不敢合,硬是在城上站了整整一夜。达扎路恭派出了不少由长安裹挟来的新附军,趁夜袭城。金城毕竟不是长安,城墙高仅两丈,勇悍一点的士卒盼着梯子就能很容易的爬上去。
入夜之初,由于缺少守城的经验,疏忽了防守,惊险些导致城破。经过了这次惊吓之后,益喜旺波将全军分成了两拨,一拨休息待战,一拨守在城上,抵挡夜袭的新附军。
达扎路恭的人马比起益喜旺波有一个优势,那极是裹挟了规模达数万人的新附军,很多时候吐蕃军是将新附军顶在前面的。比如白日间的血战和现在的夜袭。
益喜旺波从未如此憎恶过那些鼠首两端的唐人,玛祥仲巴杰都已经自身难保了,为什么还要跟着他呢?
然则,憎恶归憎恶,不了解还是不了解,眼前的困境已经是他难以解决的了。
“秦晋有没有回信?”
这句话已经是他今夜第七次发问了,由于败的过于惨烈,眼看着就有城破的危险,他不得不再次硬着头皮向神武军求援,甚至于可以答应更为过分的近似于勒索的要求。
可即便如此,神武军还是没有在第一时间出现。吐蕃人向来擅攻,却不擅守城,守御金城这种城墙并不甚高的城池便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只是每次他所得到回应都是否定的,他又忍不住大骂秦晋是个趁人之危的小人,骂的累了便又闭口歇息。
“副相何必着急,秦晋只不过是要咱们耗得再久一点,断不会坐看咱们覆亡的!”
说话的是少年赞普赤松德赞,比起心浮气躁的益喜旺波,反倒是这位尚未成年的学生显得老成至极。
正所谓当局者迷,益喜旺波也是关心过甚,才有了此时的失态。
赤松德赞点破了秦晋的心思之后,益喜旺波也情知有理,但还是忍不住长叹了口气。
“想不到秦晋竟如此心思歹毒,与咱们合作也不过是因为坏了一颗叵测之心!”
“副相说的在理,咱们既然认清了秦晋的本来面目,就不要对他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早早晚晚得将今日之仇原封不动的送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