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无异看着眼前这个温和从容的偃术大师,笑意清浅眉目柔和,就如记忆里的样子。可是他分明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到底是什么,说不清也道不明。
这是梦?我是在做梦吧?乐无异眨眨眼,心底却泛起一抹苦涩,是了,一定是梦。就像在无厌伽蓝,在桃源仙居,在广州,在神女墓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到头来都成空。
谢衣唇角溢出一丝轻叹,开口说道:不错。此乃苍穹之冕内部。此物曾被我用来存放通天之器部件,因而沾染了少许法力,能够发人思致、构建幻境。移开目光不去看少年那太过明显的失望神情,谢衣接又说道:好在那一点法力残余,很快就将彻底消褪。以后你不会再回到这里了为你增添许多烦恼,抱歉
谢衣克制住心底浓重的叹息,被石百子匆匆带走后那边又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何会突然来到此处、以后将会怎样,谢衣统统不知。他曾经默默守护过这个少年,但并不愿让他知晓。前尘往事应该由自己一起带走,他属于过去,而乐无异属于未来。他并非看不见少年眼底隐隐的期盼与脆弱,但他不能给他希望。他给不起。
是吗乐无异垂下头,抿了抿嘴唇,有些懊恼地说道,可是我从来不曾觉得它是烦恼它怎么会是烦恼!乐无异倔强地抬起头,直视着谢衣的目光,谢伯伯,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想像现在这样,和你说一会儿话话音尚未落地,乐无异偏过头,眼神有些飘忽,我,我想了好多年
是么?谢衣走近几步,近到能感觉到乐无异身上不知从何带来的青草气息才停下脚步,那么,你想说些什么?
我、我想说乐无异咬咬唇,退开几步,单膝跪下,谢伯伯,对不起。
你谢衣喉咙似被什么哽住,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几步,扶住这个死脑筋的小徒弟的肩膀蹲下,不必说了,我都明白。
可是
好不容易相见,你就只想说这个?谢衣打断道,伸手揉了揉小徒弟的脑袋,如同在无厌伽蓝外的雪地里一样,但却头一次有了真实的触感,毛茸茸暖烘烘的。
乐无异抬起头,对上谢衣温和的目光,觉得头上似乎还停留着温润的触感。
还有乐无异顿了顿,谢伯伯,谢谢你。
谢衣微微一笑,扶起乐无异,说道:不必谢我。一直以来,你做的很好。想了想,又补充道,许多事,非人力可及。你不必苛求。
我明白,师谢伯伯。这世间有那么多我无法战胜的东西,我只是个普通人,我甚至连身边人都不一定护的周全。可是乐无异握了握拳,认定了的事,我永远不会妥协。
他到底是长大了。谢衣眼底涌上温柔的色调。
这时,察觉到周遭灵力流动开始紊乱,谢衣压下其余话语,既是如此,那么乐公子,再见了。
等一下!真的不能再相见了吗?见谢衣转身欲走,情急之下,乐无异上前几步,拽住谢衣的衣袖。
谢衣脚步一顿,瞥了瞥自己袖口。乐无异慌忙松开手,有些手足无措地杵在原地。
谢衣叹了口气,回过身来,以传送法阵罩住乐无异,想起方才攥住自己衣袖的那双手,最终有些认命地开口,去吧。傻徒儿。
人影散去,四周灵力随之快速流逝,白衣偃师站在黑暗之中,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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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谢衣闷哼几声,只觉昏昏沉沉,周围似有水声潺潺。微微动一动,便觉浑身都疼,如同骨头被人寸寸折断。
谢衣挣扎着睁开双眼,咬牙撑着旁边的石块直起身来,借着手肘的支力朝右边挪了几寸,斜靠着石块坐定,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额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
这又是怎么回事?饶是谢衣聪慧无双,对这一连串的变故也是琢磨不透。谢衣抬手欲拭去额上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