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李开芳部在城内白泽堂接应下顺利突入聚宝门,太平军分兵赶往其余城门,西面的水西门、汉西门相继被太平军攻占,各门外的太平军蜂拥入城,仪凤门外堵缺口的清军很快在内外夹击之下溃散。
城内团练头子张炳垣见势头不妙,带人想退往内城继续坚守,在半途被李开芳部太平军截杀,张炳垣身中数十刀而亡,算是便宜了这个儒奸。
掌控南门、西门的林凤祥、李开芳部分为两路继续清剿城内残敌,一路向鼓楼方向进攻,一路循金川门至神策门搜杀,经成贤街直指小营。
苏冀率领的一卒青年近卫军兵马跟在男营后面冲杀,但他们被分派攻打黄家塘一线。当苏冀领着一群兴奋得嗷嗷叫的少年兵冲到黄家塘街道上时,却见一顶蓝尼顶官轿在一群清军簇拥下仓惶逃窜,苏冀一看厉声喝道:“有官轿,里头坐的一定是大官!随我杀啊!”
扈从官轿的清军和轿夫只有十余人,见一片红丫丫的人群涌来,登时扔下轿子四散逃窜,仅有一个官吏留下来,扶出轿子里的人,背在身上便逃。那官吏背了一人,如何能逃得过苏冀这群身手矫健的青年兵?逃出不远后,两人被苏冀等人赶上,一阵乱刀剁翻,两人便做一堆死在那里。
苏冀上前细看,那官背着的人穿了一套寻常的袍服,却不是官服,不禁有些气闷,还道杀的不是大官。正在这时,赶上的青年军抓到几个逃散的兵丁,带过来喝问之下,几个兵丁才说坐在轿子里的那位正是两江总督陆建瀛。
闻言之后,苏冀大喜过望,没想到自己从前一个要饭的穷小子,有朝一日竟让能杀掉一个两江总督?回想起来,他仿佛还在梦中一般。喝命手下十余人带着陆建瀛的尸首回去报功之后,苏冀带着人马继续向前冲杀而去。
南京城乃是六朝古都,城垣分内城外城,内城便是原来的皇宫,和北京城一样,内城乃是满人、旗人、驻防八旗军才能居住的地方,是以南京百姓也称内城为满城。太平军突破外城之后,迅速扫清了外城的清军,将满城团团围住。
南京满城是原明朝皇宫旧城的缘故,所以城垣极其坚固,防御工事完备。因太平军所到之处,推行对旗人的无区别杀戮的政策,城中旗人自知无法幸免,只得与太平军死战到底,因此攻打满城的战斗,惨烈的状况前所未见。李开芳、林凤祥、罗大纲等部先后到了满城之后,四面环攻,大炮、火器像不要钱一般的朝着满城轰打,跟着组织了数次强攻,但城中旗人疯狂反扑,就连健壮妇女皆上城墙与太平军搏杀,老人孩子也在城墙上呐喊助威,太平军连续发动三次强攻,都被打败,阵亡两千人,双方尸体积尸与城平,满城墙头都被鲜血浸红。
萧云贵、左宗棠、洪韵儿带领太平军主力由正阳门、朝阳门开进城内,主力两万太平军带着三千斤大炮赶到满城城下。李开芳、林凤祥、罗大纲等将接住,禀报了攻城的战况,都言是否可以对城内的旗人劝降。
萧云贵有些为难起来,看了看身边的左宗棠和洪韵儿,只见洪韵儿也有些吃拿不准,看城头连老人孩子都在守城,可见旗人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守城,按照兵法为三缺一的战术来讲,给敌人留下一线生机,才是攻破坚城的要旨,否则将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惨烈局面。
洪韵儿面色不忍的道:“要、要不答应旗人,投降的免死?”
萧云贵也有些心动,望着左宗棠道:“先生,这内城难打,不若招降一二,也可以减少我军损伤,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左宗棠捻着胡须淡淡的说道:“西王立志推翻满清,恢复汉制,西王自己也曾说过,有形的辫子好剪,无形的辫子难剪,西王以为咱们汉人在满清治下,最缺少的是什么吗?”
萧云贵一愣,沉吟道:“满清当年南下,中华敢于反抗的汉人菁英大多被杀,活下来的都是忍辱偷生之辈,华夏沦于敌夷之手后,更是逼迫汉人剃发易服,至今已然一百七十多年,汉人们已经忘了汉人衣冠是何摸样,更不知道我汉人数千年精神为何。”
左宗棠点点头沉声道:“不错,如今满人以华夏正统自居,但满人始终是少数,而我汉人万万,却甘心俯首为奴百余年,满清所凭正是他们那自大之心,反观我汉人却在百余年间,习惯了为奴为婢,已然没有了汉唐那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的气概。”说到这里左宗棠指着内城道:“那城内数万旗人,说实话与我等素未蒙面,于我等个人也素无仇怨,但他们是旗人,是原本管治我等的旗人,但我等必须要他们的命!这是为何?只因西王要反满兴汉,此刻还不能讲仁义。”
左宗棠看了看周身的太平军兵卒道:“这些兵卒都是汉家好儿郎,但他们还缺少对旗人、满人的蔑视,缺少我汉唐之时,汉人那股睥睨天下的气魄!反观旗人,一惯的看不起我们汉人,要是今日放过了这些旗人,他们一样的会以为我们汉人还是好欺负,这一仗要是我们服软,那旗人的威风依旧在,那从前我们杀的旗人就白杀了。在下以为咱们起兵之初,定要杀得旗人没有了主子的威风,让我汉人找回失去百余年的气概来,告诉他们谁才是这块土地的主人!要杀到旗人看到我们的旗帜就会害怕,就会没有勇气和我们为敌!等到天下大定之后,才是广施仁义,安抚他们的时候,而不是一见旗人抵抗甚烈,就转施仁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