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是说姑爷抗倭有功,升职有望么,若能离了这里,不就好了?”
陈氏一言入耳,眼睁睁看了她半日,方格的一笑,叫她磨了墨,写了信,连夜交人送了去。
再说陆氏一夜不见黄监生回来,只道他又往哪里快活去了,怨气上来,咒骂不止,却也不甚搁在心上。
谁知三四日后依然不见人影,遣了人把他往日去处找了个遍,都不曾见,才有些着忙,思前想后,猛想起他那日晚间的言语来,悄悄往小娥家门首走了几遭,一些儿动静不见,揣度了半日,只得回来。
又过几日,城里城外俱已寻遍,白不见人影,方惶惑,听人说城外失火,得了具烧焦的尸首。陆氏赶过去一看,黑焦焦一团乌碳,哪晓得是与不是,问起失火时日,又正是他离家的那日,思来想去,合计不下。
边上就有个老成的道:“你家官人身上有甚伤损?或是牙口有甚不同,请个仵作来一验,就知端的。”
吴氏交他一说,就往县衙去了,欢郎听得出了人命,即刻升起堂来,问明白时,又交人把尸首验了。
那仵作验毕说体肤已不可见,骨骼并无损伤,口中左侧臼齿缺一枚,右侧臼齿尽已蛀坏,吴氏听在耳中,一发认定是了,当下哭哭啼啼领了尸首回去。
乱了两日,交人买棺材装殓了,又请了和尚来做水陆道场,黄家众人俱来吊丧,就有人把言语刮刺吴氏,只说死得不明,交吴氏昏天黑地哭将起来。
一会抹了眼泪,但说需从族中过继个孩儿到黄监生名下,众人便不理论,撇了吴氏各自商议,谁知半日也说不拢,只在灵前打成一片。
不一日,闹到欢郎跟前,吴氏便含了眼泪,半吞半吐说起黄监生出门那日的事体来。
别人还罢了,欢郎就把她一看,微微笑将起来,吴氏就低了头,说过继之事全凭大老爷做主。
欢郎便说既如此,吴氏虽是妇道人家,然过继之事与她后半世相关,自须由她择定,其余人等不得干涉,众人面面相觑,谁敢说不,齐齐说大老爷英明。
吴氏回去权衡了几番,到底将黄监生堂伯家一个十一岁的孙儿过继到名下。原来那黄得年虽十一,生得瘦小,不过**岁模样,又是个懵懂的性子,吴氏一早便看上了。
又把娘家侄女,年方十四的小吴氏聘与他做媳妇,只说先拜堂,过两年再圆房。
晚上吴氏的老娘摸黑过来,埋怨女儿道:“如何选了这样一个人与你侄女,年小不说,还是个三天打不死,吃饭倒着走的!”又说:“你年轻,守甚么寡,趁早寻个出路才是!”
吴氏哪里应她,只道:“我不过继,他们肯容我走动?还不把我吃了!且捱过这一时再做料理。”她老娘会过意来,方不说甚么。
两个闲话了一阵,她老娘是晓得吴氏心性的,不免说了些长短,交吴氏笑道:“我怕什么,那头人家也才死了汉子,几个男人白天黑夜往家里跑,一个是表兄还罢了,另一个却是甚么?打量我不知道呢,平日还假撇清!”
等老娘起身去了,吴氏回至房中,脱了衣裳躺在床上,遇着天冷,夜又长,翻来滚去间好不难熬。
有心想寻个人说话,奈何许多双眼睛盯着,早上起来猛想起一人来,当下匆匆梳洗了,叫了小玉出门。
两个七拐八拐,走到南边的窄巷里,把一户人家拍响了,半晌方出来个女娘,看了吴氏,笑将起来,交吴氏啐了一口,推进门去。
原来那女娘便是乔俊,见吴氏送上门来,便搂她往床里坐了,说不上几句,就隔了衣裳扪弄起来。
吴氏旷得狠了,交他一弄,体酥身颤,只叫了声狠心短命的,就把他裤儿扯了,骑坐在身下。
这一番交接,真个是久旱逢甘露,一点灵犀透,两个七颠八倒,直干到晌午时分,方起身着了衫儿。
吴氏便说自家新寡,要带他回家,乔俊有甚么不肯,当即随她转回黄家,自此两人一个桌上吃饭,一个被窝里睡了,朝欢暮乐,就如夫妻一般,外边哪里知道?
不说吴氏心满意足,只说朱润那日走将出来,许多疑惑在心里,当下便叫过小厮来嘱咐了一番,几日后又听得黄家之事,联前想后,还有甚么不明白的?
这日交小厮把物事包好,见天色渐晚,便往刘家行来。
筹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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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润进门便见小娥坐在台基上,头上松松挽了个攥儿,耳边两只白珠儿,在昏黄的光线中一闪,几只小鸡叽叽喳喳抢着她脚下的米粒,不禁立住了脚。
一会小娥起身往屋里走去,朱润随脚跟来,交小娥顿住脚道:“你莫要时时过来,交人看见却有话说。”
朱润恍如不闻,只道:“我有话与你说。”便往椅儿上坐了,说起纸坊的事体来。
小娥听了几句,就把头低了,道:“我是感激你帮了我,但纸坊却不能卖。”
朱润笑道:“你急什么,且听我把话说完。”
见小娥半信半疑,也不恼,又道:“明年春闱时,京师士子云集,你不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小娥一愣,道:“你是说……”
朱润便把头一点。
小娥想起刘海石,心头发苦,做声不得,半晌方哑声道:“我实无心力……”
声犹未了,朱润已道:“我来便为与娘子商谈此事,娘子可曾想过与人合股?”
“合股?”
“不错,易笺能否风行,端看明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