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尾的天气,懊热到难以言语,紫奥城的天空也是如此寂寞,连白鸽也没有了飞翔的白翅。整个碧蓝的天空也热得像要淌下汗来,而我眼前圣上新宠江婉仪, 却冷汗涔涔如雨下。
“皇上择给你的芳心院清凉宜人,妹妹不至于会出这样多的汗。至于那个人是谁,不必妹妹告诉本宫,本宫自然知道他是谁,也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我拂袖离去,“妹妹只需管好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嘴,安心养胎。其余的一概不用妹妹来c心。”
藤萝寂寂,垂地无声,因着沁水生性喜静,周遭数来少有宫人陪侍,连近处的蝉也被宫人们粘走了。这样静静的仿佛不是在天光下,不是在这紫奥城里。
“娘娘,娘娘!”她死死拽住我的衣衫,忍不住淌下泪来,“嫔妾求你,求你不要杀了陆离,不要!不要!嫔妾管得住自己的眼睛,管得住自己的嘴,娘娘放心,但求娘娘不要杀了他,嫔妾已经知错了!”她痛哭失声,目光似垂死的小鹿哀意丛生,“嫔妾知道自己无用,有时忍不住会去看他,可嫔妾真的不是故意的,嫔妾害怕,好害怕…嫔妾一个人守着这个秘密,守得好辛苦!娘娘……。”她忽然畏惧地低下头去,盯着自己的肚子,死死不乏以言,只是垂泪不已。
我的心疑惑不定,见她如此,骤然清明过来!我简直不敢相信,一时不敢迟疑,一把拉起她便往堂里走。
芳心院的内堂布置得极舒适雅致,窗下一溜长桌上堆满了玄凌赏下的古玩珠宝,猛然瞧见,定会闪花了眼睛。然而那些东西只是那样堆放着,丝毫没有人把玩过的痕迹。
芳心院沉香绕绕,华幕低垂,说不尽那光摇珠户金铺地,雪照琼窗玉做宫,可江沁水的心并不在这里。
我方坐下,她腿一软跪倒在我面前,我抑制不住心底的惊愕与惊异,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道:“你腹中的孩子……”
她啜泣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陆离自幼与我一起在九王府长大,他是九王的陪s,而我是王府的舞姬,虽然从前我们社么都没说过,可我和他都明白的, 只要不离开九王府,咱们总会在一起。谁知两年前他被九王府的教习送入宫城了羽林郎,我就知道我和他之间已经没有办法了,羽林郎是不能和王府中的人再来往的,更何况是娶王府的舞姬为妻,不久,六王的侧妃与各府商议挑选佳丽入宫, 我也被德太妃选中,送入宫中。入宫后没多久我就遇到了陆离,那时他已是皇上看中的羽林军,可以在紫奥城内城守卫,我不能影响了他的前途,所以彼此一直忍耐,未承相认。那一晚我奉旨去仪元殿侍寝,热月里冬寒刚下过大雪,谁知我的轿经过永巷时永巷积水未除冰冻三尺,几个抬轿的小内监和碧禧都摔伤了,连我也扭伤了脚,一时又寻不到人。天寒地冻,我既担心皇上得不到消息要怪罪,又担心即便前去也无法侍寝,正气急交加的时候,我遇到了巡夜的陆离。他帮我请人去仪元殿回禀了皇上,其实那时珝嫔和瑃嫔已被召往仪元殿侍寝了。他又帮忙请守夜的永巷内监照看碧禧和小内监,我的脚伤不轻,他便背我回玉屏宫请太医诊治。本来太医应该很快到来的,可是……”
我接口道:“我记得那时候太后病势反复,宫中太医尽数守候在颐宁宫中,并无空闲之人。”
“是。 我不敢前往颐宁宫 惊扰太后, 又…实在贪恋与他相处的时光,所以, 所以……”她的眼帘轻轻垂下去,像倦了的云朵,帘外的朵朵火红石榴映着同样的石榴色的红晕慢慢飞上了她的白净的双颊。 唇角一丝笑意, 似悔非悔, 似喜还羞。
“你疯了。”我心中颓然,低低叹道。
“只有呢么一次,只有一次。”她似在梦呓一般,“可我不能不疯那一次。”
只有一次?我也只有一次。眉庄,或许也只有那一。可是如果没有那一次, 我的人生会使什么?枯井?死水?还是无穷无尽的自制后的煎熬与后悔。
可是那一次,也会要了人的性命。
隔帘望见庭中一树树火红的榴花,红得像一滩血似的,无遮无拦泼进我的视线里,我突然惊醒过来。
她犹自低低到:“我也不知道;竟然会有了这个孩子。”
我心中一团乱麻;“你拿得准吗?那段时间你时常承宠;这孩子也许是皇上的。”
“我不晓得。”她迷迷惘惘的,眼神迷离而沉醉,“或许是皇上的,或许是陆离的,可我觉得是陆离的。”
“他知不知道孩子的事?”
沁水睁大了水汪汪的眼睛拼命摇头,“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孩子,留不得的。万一这个孩子是陆离的……玉娆,玄汾,德太妃,我,陆离和沁水,我们都会被这孩子害死。我不能冒这样的万一。
“你闭上嘴,不要向任何人提这件事,也不要见陆离。”我见她驯顺点头,“你的事,太妃也是无心之失,她也不知情。否则太妃一向心肠仁厚, 断不肯做这样伤y骛的事情。”
她苦笑,无限凄惶,“是我和他没有缘分,我怨不得别人。”
我叹口气道:“你有着孩子,别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