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吧陆励成下车后,替我拉开车门。
下来就下来,已经到这步田地,谁怕谁我抱着江姐进渣滓洞的想法,随他走进小木屋。倒是海水不可斗量,屋不可貌相,外面看着旧,里面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陆励成给我倒了杯水,听到我嘴里哼哼唧唧,红岩上红梅开,千里冰雪脚下踩,三九严寒何所惧,他把水杯重重放在我面前,我不是国军,你更不是红岩上的红梅。他顿了一顿,嘲笑着说:不是人人都能把自己比梅花,小心东施效颦。
我气得甩袖就走,出了屋子,举目远望,青山隐隐,寒星点点,真是好一派田园风光呀已近深秋,白天还好,晚上却着实很凉,迎着寒风,绕车慢行九圈后,胃中饥饿,身上寒冷,又踱着步子,回到了小屋,他在桌子前坐着吃饭,头都没抬地说:关好门。
我看到桌子上面还有一碗米饭,一声没吭地坐过去,即使这是鸿门宴,我也要做个饱死鬼。
本着我多吃一口,敌人就少吃一口的原则,我是秋风扫落叶般的无情,恨不得连盘底子都给清个干净。
陆励成保持了他一贯的风度,毫不客气地和我抢着,两人一通埋头苦吃,等盘子见底时,我撑得连路都要走不动。两个人看看空盘子,再抬头看看彼此。我冲着他呲牙咧嘴地笑,我很撑,但是我很快乐我知道他没吃饱。哈哈哈
2
看到他想站起来,我又立即以笨拙而迅速的动作占据屋子中唯一的一把躺椅,摇着摇椅向他示威。他没理会我,把方便碗碟装进塑料袋封好,收拾好桌子,将躺椅旁的壁炉点燃,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慢慢喝着。
估计烧的是松木,所以屋子里弥漫起松香。不知道是因为松香,还是因为胃里丰足、身子暖和,我的心情慢慢好转,四肢懒洋洋地舒展着,一边晃着摇椅,一边打量陆励成。
因为没有了椅子,他就侧坐在桌子上,身子后恰是一面玻璃窗,漆黑的夜色成了最凝重的底色,壁炉里的火光到他身边时,已经微弱,只有几抹跃动的光影,让他的身影飘忽不定,窗外的莹莹星光映着他的五官,竟让他显得很是温和。
他起身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我这才看清楚他喝的酒,色泽金黄,酒浑浊,我立即觉得嘴里馋虫涌动,厚着脸皮说:你哪里来的家酿高粱酒给我也倒一点吧。
他挑了挑眉毛,有点诧异,随手拿过一个玻璃杯,给我斟了小半杯。
我先把鼻子埋在酒杯旁,深吸了口气,再大大的喝了一口,好滋味。
他得意地笑着,是我从未见过的神情,我妈亲手酿造的,高梁也是自己家地里种的,难得你识货。
我心里有点惊讶,他的衣着打扮和谈吐已经完全看不出他的出身,我嗅着酒香说:我老爸有个老战友,有一年来北京出差,特意从陕西的农村弄了一坛子高粱酒给我爸,我爸抠得什么似的,总共才赏了我一杯子。
我的摇椅一晃一晃,壁炉里的木头毕剥作响,神放松,才体会出这个屋子的好,城市里从没觉得这么安静过,静得连风从屋顶吹过的声音都能听到,我们现在在哪里
昌平的郊区,不堵车,一个多小时就能进北京城。
我拍拍口,这下是彻底放松了,这是你的小别墅吗
你说是就是了。这是我第一次做企业重组上市后,用拿到的奖金买的。
我不无艳羡地说:人和人怎么就那么不一样呢我现在的奖金估计也就刚够买一个卫生间。
他笑:那个时候北京市市内的房子都算不上贵,荒郊野外的这些破屋子更不值什么钱。其实,当时我只是想找一个地方能一个人静静地呆一呆,后来莫名其妙地被人夸赞有投资眼光。他指着窗外,那边是一片果林,春夏的时候,桃李芳菲,景致很好,最近几年发展农家乐旅游,一到春夏,园子里赏花的人比花多,摘果子的人比树上的果子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