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淑言关切道:“怎么了?一句话都不说?”
陶然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出来,拼命地忍,才没在她跟前掉下眼泪。
“是不是医生跟你说什么了?看你吓的,结果最坏不就是癌症?”
陶然惊讶,“妈妈……”
林淑言笑,“我好歹也做了那么多年护士,医生让做这些检查意味着什么我还是知道的。别担心,现在医学发达,就算真的是癌症,预后也很好,还能撑很多年。”
林淑言的豁达乐观反而让陶然更难过了,忍不住伏在她肩上哭道,“一定不是的……妈妈,你别离开我,我害怕……”
从小到大,她不是没有经历过分离。父亲离开她们母女的时候,她也难过消沉了好一阵;工作之后,看尽人间百态,她也为别人的故事唏嘘感慨过,可她从没设想过妈妈这么年轻就会患病早早地离开她。
她们是相依为命,血浓于水的两个人,怎么能说分开就分开了呢?
林淑言抚着陶然的头,就像她小时候那样,轻声安抚,“谁说我要离开了?我还没看到我家姑娘嫁人生子作妈妈呢!快点儿,把准女婿带出来我瞧瞧,你这么爱哭,小孩子似的,我得叮嘱他将来好好担待着。”
陶然胡乱抹着眼泪,无论妈妈现在说什么,她都点头答应。
树欲挺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怎么拒绝呢?原来每个人这一生的愿望都是有限的,能实现多少,看的是命运的安排,毕竟生命的路程就只有那么长,休止符画在哪里,谁都不会知道。
有很多愿望,她都没法去帮林淑言实现了,但至少她自己的幸福,能让妈妈安心。
哪怕这份幸福现在还不真实,她也愿意努力,让它朝着真实的方向前行。
陶然给姜禹打电话,约他出来跟她妈妈一起吃顿饭。
姜禹有些诧异,他们的合作内容里并不包括陪她应付她的家人。有逼婚压力而又不想嫁娶的人只有他,不是吗?
陶然嘴里发苦,带了一丝恳求,“姜禹,拜托了,我妈妈只是想见见你,没有别的意思。吃顿饭,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的。”
她很少叫他的名字,平时姜队姜队的喊,几乎都是因为工作上的事,少不了给他添麻烦。他觉得她功利,甚至任性,为了新闻可以不顾颜面和手段。
可是这一次却不同,她叫他姜禹,恳切中透出无助,就像他遇到的,每一个真正需要帮助的人们一样。
他居然没法拒绝。
“好,你定地点。后天我不值班,尽量赶过来。”
第16章 失约
傍晚,时代中心广场,顶楼白鹭餐厅。
柳陶然早早就预定好了靠窗的沙发位。她跟林淑言先到,叫了一份水果沙拉和两杯苏打水,边吃边等姜禹过来。
他不值班,但下午临时有会议要开,什么时候能赶到变得无法确定。
“妈妈,你饿不饿?要不先给你叫份老火靓汤,或者来点蒸饺烧卖之类的点心垫一垫?”
林淑言摇头笑道:“哪有那么饿呀,这沙拉都还没吃完呢!等姜警官来了再一块儿点吧,看他爱吃什么,紧着他的口味来,他的工作太辛苦了。”
她心疼的不仅是那个素未谋面的年轻人,还有自己的女儿。三班倒的工作她也做过,深知其中的辛劳。既然选定了这样的爱人,陶然就必须学会理解和包容,这对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来说并不容易。
她环顾四周,“这餐厅开了有二十年了吧?你小时候考试成绩好,我就带你来吃大餐打牙祭,在南街口那里,还记得吗?你最爱吃的是……”
“红烧肉!”母女俩异口同声。
怎么会不记得?属于家人的回忆,一直都在陶然脑海深处珍藏着。
“妈妈,其实我最爱吃的不是红烧肉本身,是跟它炖在一起的卤蛋。”
“我知道啊,所以我每次都叮嘱厨房多放两个蛋进去,咱们桌上的红烧肉比别人的要贵几块钱。”
白鹭是城内最好的中餐馆之一,从平易近人的大众门楣做起,直到摇身成为城市地标建筑中的顶层,二十多年,靓汤,茶点和红烧肉三大招牌仍然保有最高水准。
很多东西变了,很多东西却永远都不会变,比如饕客们挑剔的肠胃,比如妈妈无微不至的母爱。
林淑言在笑,可是陶然的眼眶却一阵阵发酸。她以为妈妈喜欢这个餐厅是因为口味,如今才明白,也许不过是因为她也喜欢这里。
窗外日光渐尽,江畔的灯光一簇簇亮起来,登高远望,是很开阔而又充满希望的。
她握了握妈妈的手,起身去给姜禹打电话。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她很怕他不能来。
她从没觉得时间这样宝贵,跟妈妈相处的每一刻都恨不能掰成两半,甚至无限延长。
姜禹的手机是通的,却始终无人接听,她又发了短信给他,也没收到任何的回复。
她记不清这是今晚的第几回了,打电话给他,永远都是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倒是林淑言看出她的焦躁,安慰道:“别急,咱们再等等就是了。他工作忙,你别总催他。你陪着我,吃顿饭,说说话也挺开心的。”
她们就这样一直等,直到餐厅快要打烊,靓汤和点心都快沽清了,才勉强吃了点东西。
陶然夹了一块几乎冰冷的红烧肉,眼泪都快掉下来。
她知道是她入戏太深,在感情的道路上她还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