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完毕,他没有睁开眼来,而是倚在栏杆上,头往后仰,深深地呼吸,胸膛起伏,有愉悦的笑声在夜空中低低响起,很放松。
我往他的琴盒里放了十张一百的,程烨说的对,我是一个有钱人,那么,我为什么不能做我想做的呢。
“小姐,你还有钱打车回家么?出租车是不能刷卡的。”
我惊讶地抬头看他,他的头颅向后仰,从一开始就没有看过我,他的声音很愉悦。
我笑起来:“不,我走路回去。”
“那么,谢谢你。”
“我也要谢谢你。”
“那我们是平等的了。”
“你的汉文说的很好。”
“因为我的父亲是个中国人。”
“那你的母亲一定长得很漂亮。”
“哈哈,这两者之间存在着必然联系么?”
“不,只是我的逻辑是乱码的,你可以当做笑话来听。”
“小姐,这么晚,你还不回家么?还是你是个伤心人,想要在夜晚流浪。”
“不,我有家,我是要回家的。你的歌很好听,你的声音也好听。”
“我不想谢谢你,因为很多人都这么说。”
“你是一个流浪者,那么你晚上住在哪儿?”
“不,我只在白天流浪,晚上我也是有家的。”
我很好奇,问他:“你白天到处流浪,晚上就回去,有人在家等你么?”
他突然身子向前一跳,过长的额发遮住眼睛,只依稀可见闪烁的眸光,他唇边的笑容,带着戏谑。
我吓了一跳,向后退一步,差点摔倒。
“哈,原来真的是一个小姑娘。”
我很气愤:“不,我已经有丈夫了。”
他眨眨眼,道:“是么,可是你没有一点女人味,你的男人,是不是不行啊。”
我脸一红,反身抬脚就走。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看你看着很亲切,真的,我就只是想逗逗你。我是教徒,我可以对上帝发誓,我真的不是要侮辱你或是欺负你。”
我回转身来,走到他面前,脸红道:“请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他很好,什么都好。”
他乐了,笑得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
“和你挺聊得来的,这样吧,我可爱的小姐,为了弥补我的粗鲁和冒犯,让我为你献上一曲,你想听什么。”
我想了想,道:“那你给我唱一首《t》吧。”
“你很喜欢大叔和萝莉的爱情啊。”
“不,我只是喜欢爱情。”
他笑起来,非常的干净,修长的手指弹奏出一串流畅的音符,我靠在天桥的栏杆上,头向后仰,闭上眼睛,风吹起我的长发,雨丝落在了眼帘上,冰冰凉。
他的声音像雨水一般响起来,一幅幅画面忽远忽近,晦暗不明,却又异常清晰,所有的画面中,浮现一个人的身影,那是程烨,我爱了很久很久的程烨。
“。。。。。。ry des。。。。。。x”
马婷达对杀手莱昂说:“我已经足够成熟,我只会老去。”
十七岁的尾巴,订婚宴席上,我如今天的杨菲一样,万众瞩目。虽然我还未成年,但是我的人生是可以看得见的辉煌灿烂,所有人都在祝福我,我被甜言蜜语所包围,那个时候,我像个被上帝优待的公主。
可是,那天,程烨却没有出现,先前祝福的客人一拨又一拨的散去,人来如潮,人去如汐。
我等着他,倔强地坐在那儿,就是要等他。直到午夜过去,爸爸和程烨的父亲吵架。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失眠,睁着眼望着天花板,眼泪没有流出来。
我安慰自己:他只是现在不喜欢我,日久生情,我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他慢慢也就喜欢我了。
第二天,他带上订婚戒指,来到我家,却并不是道歉,而是将订婚戒指扔到了我的脸上,然后笑得凶狠又薄情,对我冷声:“梅绿开,我会娶你,放心,你将会成为风光无限的程太太。但是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爱你,我要让你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中,眼睁睁看着我爱别人。”
他的额头上还有被重物砸中的伤,嘴角的伤口裂开,血丝游弋,但这无损他的俊美,反而为他增添了一分年轻的妧媚。
然后,他扬长而去。
爸爸将我的头死死按在怀里,第一次,我看见从来高大威严的父亲抱着我哭出声来。我迷茫得不知如何是好,又是害怕又是无助,只是眼泪一直掉一直掉,可能是那天的眼泪掉得太多,所以,后来,我总是笑,没有眼泪,即使他再怎么伤害我。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看着莫名其妙就对他微笑的我,总会冷漠而不屑地叫我:神经病。我不会生气,也不会感到难过,我只是觉得很遗憾,他也许可以叫我一声“傻子”,那样,要亲昵得多,那样我会很高兴的,可是他永远不会对自己讨厌的人慷慨,所以我没有那个幸运,我了解他,也很自知。
我在十七岁的时候,在我和他的订婚宴上等他的时候,我就已经成熟了,但是我还是会幻想,幻想他有一天会回过身来看我一眼,但是我等了那么多年,我不知道我的心是不是开始苍老。
爱和时间,都是容易让人变老的东西,唯有死亡,才能让人永远年轻。
而在有生之年,我是那么的眷恋他。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