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顾海洋早就回来了,他扎着她的围裙,在厨房里煲汤,玄关上的插花,换成了一束新鲜的红玫瑰,茶几上还有一束康乃馨,象征吉祥温暖的黄色。
见她回来,顾海洋就拎着铲子从厨房探出头说:小妖精,从今天开始我要加强厨艺培训,我要天天给你煲既好喝又有营养的靓汤。
肖晓没应声,挂上外套,就进卧室看书去了,等到顾海洋喊她出来吃饭时,才懒懒地放下书,径直穿过他身边,去厨房,打开灶,热了一下昨天就放在冰箱里的汤,又热了两只粽子,端到桌上,顾自吃。顾海洋看着她默不作声地做这一切,又默不作声地吃,便盛了一碗汤摆在她面前:喝点吧,我今天特意去买的甲鱼。
肖晓推开,很快吃完饭,收拾起自己的饭碗,说:我已经签字了,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说着,就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顾海洋望着甲鱼汤慢慢变凉,欲哭无泪,他想请求她的原谅,却不知究竟该怎样开口。
那锅甲鱼汤到底还是倒掉了,肖晓不喝,顾海洋没胃口。
《秘密》第十七章2(2)
后来的日子,一直是这样,早晨晚上,顾海洋都细心地为她做好了饭,摆在桌上,等它们冷了坏了,再倒掉,他买回来的水果也是,从一个小点开始霉变,那个霉坏点一点点扩大,蔓延了整只水果,再拿去扔掉。
它们就像他们的爱情,已经变质得没人愿意去碰。
期间,若是眉西来了,她会趁水果还没来得及变坏时,肆无忌惮地消灭掉它们,她总是边吃边说:肖晓,要是陈鲁也这样对我就好了。尔后,又咬牙切齿说:追不到这个男人此生誓不罢休。
肖晓翻书,顾海洋在旁边积极支招,活像极力要讨好小姨子的姐夫。
眉西嘴无遮拦,毫不留情面地道:亏你还有脸教我,有本事你先把自己媳妇哄好吧。
眉西看得出,肖晓不肯原谅他,私下里她也曾劝肖晓:差不多就成了,你要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我只是想离婚。
切,好象这不是你的初衷吧?
初衷难道就不可以中途改变了么?
眉西说莫名其妙,既然铁心要离婚,还留着孩子做什么?
这和离婚没关系。
眉西拍了拍她的手:过于自尊是只会苦了自己的,生活不能赌气,你懂吗?
我懂,难道你发誓要追到陈鲁就不是在赌气?
眉西愣了一下,想了想说:不是,我觉得追上他是我的理想,再没有比他更适合做丈夫的人选了。
我们都好运吧。
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当你的心里有了一个可以偎依的理想,你就什么都不怕了,夜里,我躺在床上,看着满天的星星,看着一丝一缕走过我窗前的云,我常常会觉得生活很美好,忍不住地就想自言自语,我和它们说话,把我对陈鲁的感觉说个它们听,它们一闪一闪的,好象听懂了我的话,我不知道它们会不会把我的话撒进陈鲁的梦里,我从来没觉得夜晚会是这样美好而祥和。
你真够诗情画意的,你这热情的火焰还没烤化陈鲁的心么?
怎么说,我觉得他就像个理智上虔诚感情上偶尔开小差的修道士,我看得见他眼眸里闪烁的激情,可,很快,又被他压了回去,我们一起走路时,我悄悄拉起他的手,呀,你不知道他有多紧张,我的手都被他掌心里的汗水弄地湿漉漉的,就我经验之谈来说,男人的紧张是喜欢的表现,可恶的是,他总是走着走着就随便找个借口把手抽走了。
两人嘀嘀咕咕地说了半天,眉西便起身要走了,按着肖晓说:坐着吧,我可不敢劳你大驾送我,有人会急的。
肖晓也不跟她客气,就听顾海洋送眉西时说:有时间就过来陪陪肖晓。
我肯定没事就来,不然那么好的水果没人吃白白糟践了多可惜。
顾海洋没因肖晓的冷漠而疏远,他一如既往地烧菜,买水果,再目睹着它们变成垃圾,扔掉,无有丝毫怨言。
早晨,他跟在肖晓身边,送她到少年宫上班,下午,去少年宫门口等她,一路上肖晓沉默而平静,如同身边没有他这个人。
妈妈来看肖晓,时常谴责她闹小孩子脾气,好端端的,顾海洋没惹她没烦她,怎就不吃人家的饭,不和人家说话呢?
顾海洋听了,就忙着替她解释道:妈,是我不够好,总让小晓失望。
妈妈白着肖晓道:怀孕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别觉得怀孕了就成了功臣成了高高在上的公主。
肖晓说过,过去的事,不要告诉妈妈,她不想让她伤心,而不知就里的妈妈愣是以为肖晓怀孕以后性情大变,变地愈来愈不近人情了。
肖晓不想辩解,她宁肯让妈妈以为自己不近人情也不想让妈妈知道自己曾遭受的那些冷漠刁难。
后者比前者更能令做母亲的伤心或是愤怒。
随着肖晓身子的日益笨重,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冬去了,春来了,肖晓一个人挺着笨重的肚子去医院,她不再羡慕那些有丈夫陪同的准妈妈们,当人生的缺失是被动压过来时,人会脆弱得觉得自己不能承受,当这种缺失成为了自己的主动选择,就没什么是承受不了的了。
做出选择的同时,便也意味着选择了一份责任。
每当她想起西餐厅的一幕,她的心,就如自高空坠落,她晓得过往的生活是多么美好,可她也更清楚地明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