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包厢,惊讶的是正对面一排的落地窗户,映透着夜色的光华,格外明亮。想是有恐高症的人群要来这种地方吃饭,还没上饭桌就被吓死了吧。
“彭先生,可以上菜了吗?”领我进来的女士很有礼貌的看向站在落地窗前的彭宇奇。
彭宇奇知会一声表示可以,扬手拉开座椅示意我过去坐,自己则先不客气的坐下了。
一个小方桌上摊着白色平坦的桌布,露出棕色的桌脚,与之相同的是淡卡其色麻布沙发座椅。拉开椅子刚坐下不久,侍者敲门进来摆上一堆光闪闪的银色餐具,看来此次聚餐是西餐。
待侍者退出去后,他说:“几年没见了,小葵倒是越长越漂亮啦。”
“你倒还是跟以前一样啊。”我神色平淡,说了句实话,拿起桌上绣有暗纹的白色餐布,摊在腿上。
“不一样了。”他浅浅笑着嘴角一抹弧度上扬,骄傲自信。“以前的我喜欢你,现在的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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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一个人,无论是化学角度,还是常规现象,是有时间限制的。所谓的喜欢一辈子,真的全是爱情吗?爱情的保质期太过短暂,会被其它过多的情感,逐渐侵蚀,最终取而代之,无可避免。
我微微抬眸望了彭宇奇一眼,适逢侍者上菜,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找到真心喜欢的人了?”
“说不清。”彭宇奇眸中的光辉忽然黯淡,拿起高脚杯抿了一口侍者方才倒的半杯红酒。“有结婚对象了,是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不太喜欢,其它的……就不跟你多说了……你呢,打算等那家伙一辈子吗?”
琣琣那家伙还真是多嘴……我微微侧头,坦然面对。“不是想等他一辈子,而是没有遇到让我不想再等他的人。”
“你这是在暗示我吗?”
“切,你别自作多情啊。我这次赴约,只是为了感谢你,帮我找到了工作,谢谢啊。”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我不会再单独和男人共进烛光晚餐了。
他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撇嘴一笑。“你放心,我也只是好朋友,许久没见面说话了,叙叙旧而已,可能以后……我们都不会再见了。”
话说到最后,彭宇奇的语气骤然平静了下来,略带感伤。不知为何,我的心境亦跌到了谷底,尝到了许久未见的失落。
“想到读大学的时候,你的流氓行径,我还真挺怀念的。过去的时间,一去不复返,找不回来,抓不住。遇到老朋友,叙叙旧,吃个饭,也只是徒添狂欢后的落寞罢了。”
我轻声呢喃,拿起红酒高脚杯,仰首一饮而尽。“咣当!”一声,我砸下玻璃杯,开始大口品尝身前难得的大餐,压抑着几年来堆积的怨气,继续压着,绝不会在别的男人面前数落对夜光的极度不满。
我从不曾怪过夜光,埋怨过他。他说要去国外读硕士,我让他去了。他说假期要游历附近几个南美洲国家,不回来了,我祝他玩的开心。他打算毕业后留在国外工作,我不阻止,给他自由,他永远都是自由的。
给予他了自由,我却将自己困在原地,画地为牢,我在牢里慢慢变老,给你看我幸福的笑,还对别人……说你的好。
饭后,彭宇奇说要送我回家。我甩开他扶着我的手臂,冷静的大声说道:“不用你送!我又没喝醉,而且喝醉了,那更不能让你送了!”
他嘴巴一歪微微发颤,最后帮我拦了辆出租车,打了声招呼,把我一股脑的塞进了车里,关上了门。
坐靠在出租后座,耳边传来了司机先生不耐烦的重复询问声。“小姐,你到底要去哪啊?”
我要去哪?要去哪呢?“美国,加利福尼亚。”
“搞什么呀!小姐,你喝醉了吧!”
冷风吹着发烫的身子,我不禁打了一个冷颤。不过,我才没有喝醉,下了出租车,脑中清晰的知道回家路线,还知道那一闪一闪的,移动的是车灯,不动的是路灯。脚下的步子却有些不稳,工作的西装裙勒着吃饱的小肚腩,有些难受。
“呵呵!”两声傻笑,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
我要的不多,一直以来,我要的并不多。为什么我要的那么少,至此却落到了一无所有的下场!我什么都没有,为什么!为什么?我觉得……我什么都没有。
眼眶发热,我深吸了一口夜间凉气,寒意窜进腹中,我突然觉得喉咙口一阵恶心,扶住路边栽种的大树,张嘴就是一股酸溜溜的液体为主,固体其次的秽物,接二连三的从胃中翻涌出口。
我吐了。不想彭宇奇那瓶贵的要死的红酒,后劲那么足。拿出包里的纸巾,我随便擦了擦嘴,踉跄着快步走进小区,眼皮重的快睁不开了,仿佛是法院判决书下来的那几天,痛哭的那几夜,眼睛肿的睁不开了。
寂静夜里,我的尖头高跟踩在水泥地面,发出的声响特别空灵,莫名的傻笑着轻唱起了网络古风歌曲。“……我没忘……你数着渡船……你折了杨花……晨妆……看眼下……过尽了千帆……你背对夕阳……神伤……我没忘,我没忘,我没忘……我真的没有忘……”
唱到最后,已是在平念歌词。抬手掠过拂面的黑发,几缕发丝贴上颊上泪痕,我抬头仰望天上明月,心里念着:我的天黑是你的白天,你白日是我的黑夜。低头依稀望见公寓楼下伫立着一个黑色身影,高高的,瘦瘦的,那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