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字眼,从医生嘴里毫不经意的吐出,瞬间的功夫,就让顾烬欢觉得既心疼又愤怒。
可是他甚至于,忘记去质问医生的失职。
也许是因为,他的最宝贵的妹妹,是因为自己的粗暴而流产的。是自己害的她疼了。所以他没有资格,也没有勇气去质问别人。毕竟是他的错。
可是,他最爱的女人,怀了别人的孩子。
又是江南墨!
脸上焦急的神色冷了下去,顾烬欢舒展开眉眼,暗暗地呼了一口气,随即,又是面色如常,让人看不出,他心里的悲喜,而只有温柔。
他失控了。
真的失控了。一直以来,他都很注意维持自己的温柔形象。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而他的温柔,就是阻挡所有攻击掩盖所有真实情绪的最坚硬的武器。
他自以为自己一直都做得很好。
但是这段时间来,却频频的,因为自己的妹妹,失掉风度。
手术室内的门再次的打开,白色的病床上,唐亦萱虚弱的沉睡着,带着氧气罩,那样的脆弱,顾烬欢看着她那苍白的脸,心如针扎般的疼痛着。
再次的,急切的走上前去,顾烬欢就要抓住她的手了,却被人突然推开。
顾烬欢缓缓地将视线从顾若萱的脸上移开,锐利的眸光闪动,微蹙起眉,不悦的看着这个突然出手阻止他动作的医生。
“你的手上,有细菌,但是病人此刻很脆弱。”蓝眸医生又戴上了口罩,无比认真的说着,看着昏迷不醒的那个人儿,眼神一片清明。
视线又回到了她虚弱的表情上,沉吟片刻,顾烬欢动了动唇,想要反驳的话语,最终也只是说道:“我去洗手、消毒。”
蓝眸医生却是轻睨着他,被口罩遮住的嘴唇勾出讽刺的笑意:“即使手上消毒了,你对病人所造成的心理上的伤害,也是无法短时间内消除的。先生还是等等吧,病人在手术时,情绪不太稳定,似乎不太愿意见到你。所以,最好还是等病人的情绪稳定了再来。”
顾烬欢面色冷了冷,十分不高兴,他的妹妹有这种情绪,但是有一想到她的虚弱,便不忍再去强势的将她带回家,只好再让步:“她还在睡觉,我不会吵到她,我只是想安静的守着她。”
“可是,您难道不知道人都是有知觉的吗?您在她的身边,又是她极为熟悉的人,您的温度、气息,都会对她造成潜在的影响。即使,她现在在昏迷中。”蓝眸医生似是提醒,咬重了“昏迷”二字的发音。
“昏迷?”顾烬欢似乎不想要知道这个情况。看着她紧闭着的双眼,那纤长的睫毛不再如扇般闪动,而是安静的铺展着,也许她确实是昏迷了,但是,他更愿意相信,她只是跟自己生气了,累了,睡着了。
“是的。流产造成了大量失血,不过已经给她补血了;失去自己的孩子,母体是会有感应的,心理的脆弱,加上先生对她的粗暴,身体加心理的重创导致她不愿意醒来。”
顾烬欢沉默。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他的错。
“请问先生,这位小姐是先生的爱人吗?”医生突然问道,看着顾烬欢的眸子里,幽蓝色的光芒带着审视。
这……是妹妹,可是,他不想这么回答,也无法回答。
在外人眼中,他跟顾若萱,始终是兄妹,是luan伦。
没有立即回答,转眸看了医生一眼,又专注的看想自己的妹妹正睡得安详,也许,她心里也是期待这一场安眠的吧,顾烬欢两手扶着床,重重的吸了一口气,随后,深深地说道:“是。是我最爱的人。”
“那就更要听从医生的建议了,既然爱她,就不要伤害她,我本来是可以去起诉先生这种毫无人权的行为的,但是考虑到当事人还未醒来,而又有发言权,所以,就暂且的请先生,配合一下,回去好好的想想,到底该怎样对待她。走吧。”蓝眸医生说完,不等顾烬欢回答,便发出命令,护士们立即推着昏迷的人离开了。
顾烬欢,竟然没有勇气追上去。
也许,他的确应该给彼此时间,他自己需要好好的想想,计划一下;对妹妹造成的伤害,也可以趁这段时间,希望她心里,可以淡化这段记忆。
就像上一次那样。希望她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要记得。
只记得,自己,是待她最好的,男人。
蓝眸医生在转角处回眸看了转身离开的男人一眼,又看看昏迷不醒的女人,拉下自己的口罩,嘴角露出那讥诮的笑意。
这对兄妹……
似乎听的到顾烬欢慌张的声音,恍恍惚惚的,唐亦萱可以感觉得到周围晃动的人群,她可以感觉到身体上麻木的痛感,还有那令她害怕的流失感。
似乎正有一双冰凉的手,无情的,将一个无比重要的东西,从她的身体里抽离。
即使她无法醒来,没有力气抬起手来抓住那离去的宝贝,但是,她的思维是清醒的,她紧闭的眼皮感觉得到的灯光,她麻木的身体感觉得到温度,她的躯体,感觉得到他人的碰触。
梦。也许是进入了某个梦境。
白色的天光,没有日,也没有月。她所进入的世界犹如白纸一般。
一个欧式大宅的院落里,绿色的花园,园丁修剪好的枝叶散发着清新的香味,混合着泥土的味道。空气很好很香甜。
一个笑容甜甜的小女孩儿站在花园的入口处,眼睛因为发现而睁得大大的,带着兴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