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无为迈动步伐,即便他并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他只是不愿继续驻足原地了,只得硬着头皮向前走去。每一脚踩在地上,传来的感觉都只若踩在沙漠之上一般松软,他越发茫然,心中想着这寂静的夜色下,随时可有什么凶狠的妖类跳出来一口将他吞下,本来叫他无所畏惧的天赋一掌,在对上鬼道修者的彻底失利之后,却让他在未知事物的面前畏畏缩缩了。
那个自己要去杀死的目标,必然是早已走远了,他或许已经回到了家,吃起了晚饭......齐无为想着,惊觉自己竟连步子也迈不动了,低头去看时,只看到脚下流沙似水,其中荡漾的月光,已将他膝盖之下全部吞了进去,很快他半截身子便陷了进去,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但他却只能束手待毙。明天日出之后,这流沙里还会长出青草吧,不知道那青草,可否因他的失足,长得更挺拔一些呢?
茫然的齐无为,死而复生之后带有几分的畏首畏尾,这样的他,绝对是会死在这样的妖界中的,但这样的他,也绝不会主动前往妖界来冒险的。只因那女人的话,他没有茫然,没有畏首畏尾地来了,却在独处中回归了本性,得到了那女人希望他有的下场。
“献心啊......”流沙已没过齐无为的胸口,他完全透不过气了,这一声自言自语,只能在他将要爆裂开来的心中回荡。齐无为只是想到,自己上一次在生死边缘时,还来不及顾及那总让他万劫不复的女人,由是心中抱憾,便得以在鬼门关前折返,这一次他再度陷入生死存亡的境地,便将自己对那欲献心的一切幻想与憧憬想个遍,或可称之为“了无遗憾”,他归于那解脱的虚无之中,也是成全了许多人的安逸自在。
齐无为一遍一遍地呼唤着:
“献心......献心啊......献......”
......
崇龙教一行人已与妖将一同自那凤裕山中走出,老光棍一伙人与裘羚苍回正在外面等候,暹骁吟肩上趴着一个人影,裘羚一见,失声惊呼道:“主人!”
暹骁吟将荆水易缓缓放到地上,对裘羚说道:“他并无大碍,只是睡过去罢了!”放下了荆水易,崇龙教一行人脚步不停,他们走过老光棍众人印象中战斗过的场地,不多瞧旁人一眼。
老光棍众人却都是毫发无伤地看着他们离去,他们一个个都是茫然摸不到头脑,只因现在的情况实在与他们的印象大有不同,血战的惨烈,众人的壮烈,本留在地面,岩石,山壁上的战斗痕迹,本留在自己身上的伤口,染红了周遭景物的热血,统统不见了。他们拦阻妖类逃离的计划变得十分的可笑,只像是冒着妖祸的风险,千里迢迢来到凤裕山来看了一场崇龙教擒住祸首妖将的戏,详细的情节却都要依靠自己的想象。
“慢着!”老光棍带来的人里,似是某一人有些不甘,但他这一声,却也真将崇龙教之人喝住,“你们崇龙教在这妖祸之中抛头露面......到底有何图谋,是何居心?这般行事,可是要与武林正道为敌?”
这一次说话的不是暹骁吟也不是欲献心,而是一个其貌不扬的人,他说道:“这个武林,从来没有什么坚固可靠的联盟,圣教不会对单独某个人作特殊考虑,为敌还是为友,只取决于你们自己!”崇龙教中人的目光只一齐对着老光棍这边,似是默契地赞许了那人的发言,他们不多做停留,老光棍这边也再提不出什么异议了。
老光棍从头到尾,只一副姿势立在那里,轻闭着双眼养神。裘羚已看出荆水易却是没什么大碍,他大松了一口气。苍回若有所思地走过去,对老光棍问道:“前辈,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老光棍张开眼冲他笑笑,说道:“我们呀......就留在这凤裕山歇整了!一来呢,四支妖军撤出盛平还需一段时日,流利他国的难民百姓归乡还需等待;二来,我也想会会这里现在的主人啊!”
苍回一想,留在此地歇整似是当前最好的打算了,便说道:“晚辈也正有此意,便替水易主仆做主,让他们也留下吧!”
曾到过这里一次的苍回,凭借着一点印象,引领着众人上山去,老光棍默默地走在最后,忍不住朝着妖将地底宫殿的方向张望,他想着有一个叫齐无为的人,这一次似是出了些什么状况......
......
足边传来异样的触感,随即一阵清风拂面,“呃!”方睁开双眼,齐无为便觉两腿一软,扑倒在地。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正处于刚刚进入妖界时所处的位置,而现在正已是白天了,青草正随风泛起波动。
“噩梦吗?”齐无为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语道:“我居然站着睡着了,怪不得做不出什么好梦啊!”他想用手支着地面站起来,却触到了意料之外的什么东西......
“嗯?”齐无为猛然站起身,才发现自己身旁的草地上静静地躺着一个身影,即便只有一面之缘,他却还是认出这相貌与装束,正是他前往妖界要杀的那个祸兴乱,“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何事啊?”齐无为惊叫道,然而他清楚并不会有谁来给他回应了。
祸兴乱地胸口深深地塌陷进去,渗出的血已染红了他的衣襟,齐无为只知道这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