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镇南城到水叶城间的官道上,响起一阵马蹄踏在地面上的声音。
初秋的微风轻轻将浮尘卷起几寸后又打着旋落下,一辆疾行的马车踏着微斜的夕阳从官道尽头驶出。
两匹浑身靛青的高头大马立于车前,蹄间每一起落都凭空带起片片泛着绿意的落叶,向上飘飞几许后复又消散在空气中,神异非常。其后的车厢上雕镂着华美的纹饰,两侧外壁中央反射着金光的向日葵最是耀目华丽。
官道两旁是两片长满荒草的平地,再远处则是叶已有些泛黄的密林。
坐在车驾上驾车的是一位面容清秀的男子,约摸不过三十岁上下,一袭白衣,头戴束髻冠。这身打扮乍一看去,倒像是个秀才。
可那男子此时眉目之间饱含着煞气,一身长袍被鲜血浸染,只能隐隐看出两分底色。他双目微眯,边驾车边审慎地打量着两旁的树林。
突然,这血袍男子面色微变,沉声说道:“不好,夫人……”
话还未说完,一支长箭便挟着冰蓝色的气劲,仿佛出水猛龙般,从东边的树林中射出,“咚”的一声,贯入了车厢内。
“混蛋!”
男子方欲转身扑入车厢,却迎面以胸膛撞上了一只纤细的手。这只素雅的手上并无什么饰物,手腕只一翻,男子已被抛飞而出。紧接着一道红影从那车厢中射出,凌空探住男子的衣领,翻身飘落在地。
“啪!”就在两人落地的同时,马车突然炸开,密集而锋利的冰蓝色晶体自车中四散射出。车厢前那两匹神异无比的飞叶驹被纷飞的冰晶刺穿了身体,哀鸣一声后双双倒在了地上,伤口流出的血液将泥土染成了深沉的颜色。
一道金红色的光幕从那女子身旁升起,呈弧形护住二人。
“砰砰砰……”冰晶接连在光幕上爆开,却无法损其分毫。
“哼,又是那个铁羽家的人追来了,真是不知死活。”红衫女子方一落地,便寒声说道。
这年轻妇人一袭大红衣裙,外罩一件暗红色的轻纱。她容貌并不如何出众,只能算是中上之姿,但那双如水般的眸子,却似一潭深不见底的清泉般,令人心醉。
女子紧了紧自己的怀抱,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少年,神情柔和了些,轻声问道:“泽儿,没伤到吧。”
“夫人,你带天泽先走,我去处理了追兵就来。”血袍男子说着便举步欲走,却被她伸出右手握住了肩膀,不由得停了下来。
“你带泽儿走,我留下来会会这铁羽家的新秀。说起来,有五年没再见过铁羽家的人了吧”女子抬眼,遥望向远方的树林,眸中似乎有一缕金光闪过。
男子苦笑道:“将军吩咐过,切不可让你动武,还是我来吧。夫人,你的身体情况实在不适合……”
女子轻笑一声,瞥了一眼身前满面血污的男子。
“熊武,我们莫不是昨天才认识的吧?”她深吸了一口气,悠悠说道:“难道我当了十余年将军夫人,你都忘了,我姓谢了吗?我谢婉虽只是一介女流,处理这几个小贼,还是绰绰有余的吧?你说呢。”
身后的熊武尚未回话,谢婉便接着说道:“看刚刚这一发散裂箭的火候,那铁羽家的怎么说也都有九阶的实力了,身旁应该还有几个七八阶的伙伴。你身上暗伤未愈,去了岂不是送死,到时候还是要我出手。只是这一来,不光泽儿没人照看了,你还白搭上了性命。帮我照顾好泽儿,我很快就会去水叶城找你们的。”
熊姓男子张了张嘴,暗自捏紧拳头。他沉吟了一阵,也不说话,伸手将谢婉怀中的秦天泽接过。
秦天泽从谢婉怀中脱出,站在熊武身旁,轻声说道:“那娘亲要快些赶来啊……”
谢婉的嘴角绽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在自己儿子的额头上轻轻一吻,伸出左手在秦天泽的耳边抚摸着,说道:“放心吧,娘亲很快就去找你和熊叔叔,你要听熊叔叔话哦。”
在只有谢婉和熊武能够看到的角度,一抹亮金色的光芒从谢婉触摸秦天泽的地方一闪而逝,就连秦天泽都没有半分感觉。熊武也只是隐约看到了一个亮金色的光球从谢婉掌心进入到了秦天泽体内。
熊武面色一变,迟疑道:“你……”
谢婉摆了摆手,直接用灵力传音:“也是时候给他了,这神魄对我的帮助这些年来越来越小了,我再留着也没什么用。”
“嗯。”秦天泽紧紧抿住嘴角,不再多说什么。他自幼习练武技,又在军队中成长至今,对着打杀之事虽然尚不在行,但也并不怯懦。
熊武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一改方才恭顺的态度,口吻有些生硬地说道:“保护好自己,从这里到水叶城只需要半个时辰,若我等了一盏茶时间你还未到,我回来这里找你。”
谢婉皱了皱眉头,但没等他说些什么,熊武已经抱着孩子向北跑去,身后留下一道淡青色的光痕,那是灵师全力调动自己体内的灵力运动时所留下的痕迹。
“哼,好吧。”谢婉抬手将脑后的青丝用一条淡金色的发带束住。
铁羽家的灵师在远距离上最是难缠,虽然只是一个后生晚辈,却也不能大意。给他准备了这么久,蓄力也该完成了……
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传来,箭锋直指站在道路中央的红衣女子。这一箭竟是挟着滔天的方正刚硬之势而来,似乎射箭者毫无身为偷袭一方的觉悟。
于此同时,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