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了毛承禄,王启年便坐下来细细的思索。
毛文龙的口信之中,不仅包括了自己被算计的前后经过,还有如今岛上的情形。在建奴的一再离间之下,不仅东江和朝廷的关系开始紧张,甚至连东江内部都开始出现了不稳的迹象。
如今东江内部已经完全分裂成了三派,以陈继盛为首的忠明派,以刘兴祚为首的自立派,再加一个以沈世魁为首的骑墙派。
骑墙派到还好说,反正左右都无所谓,大帅怎么说就怎么办。唯有这忠明派和自立派之间,现在已经开始内斗不断。如今甚至以毛文龙的威望,都有点压不住的苗头。
这种事情也难办的很,当年毛文龙率领二百士卒夜袭镇江,这些人却都是从大明内地调去的士卒。里面活下来的,如今大多都已经混成了将领。而下面的士卒,则基本上清一色的辽东本地人。如今的情形便是,大明内地的将领大多站在忠明派一边,辽东本地士卒则大多站在了自立派一边。弄得毛文龙往左也不行,往右也不行。
毛文龙此次不敢写信,只敢让毛承禄捎来口信的最大原因,也便是这货自己也想问问王启年的意思,到底要不要自立?
对于王启年来说,辽东自立还是不自立,这是个问题。辽东完全自立也好,死心塌地的终于朝廷也好,都不符合自己的利益。
在自己的算盘里面,建奴作为蚂蝗通过袁崇焕这条血管,源源不断的吸取大明朝廷的血液。而东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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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东江自立,则相当于这条橡皮筋失去了弹性,建奴便能大口的开始吸血,很快的势力开始膨胀,说不定将来就有争夺天下的本钱。
倘若东江死心塌地的终于朝廷,而自己又给了东江海盐和屯田两样大杀器,等到东江的势力上去后,这条橡皮筋肯定越勒越紧,等到建奴无法吸血之后,大明说不定就能安稳的渡过这次难关。到时候自己也只能束手称臣,拜倒在崇祯的脚下。
如今的情形下,对自己最有利的局面,便是东江维持一种半独立的姿态,对朝廷听调不听宣。只是要做到这一点,却有如踩钢丝一样,一点都不能大意。
如今的情形之下,最关键的便是如何说服毛文龙采取半独立的政策。
到了第二日,毛承禄一大早就跑来找王启年,开口道:“军师大人,有答复了没有?末将美酒也喝过了,也该回去了。”
王启年便开口道:“你辛辛苦苦跑了半个月才到了京师,才住了一个晚上就准备回去?”
毛承禄转头看了看东北方,开口道:“大帅正在家里发愁呢。想必一直在等着军师大人的答案。”
这货对毛文龙那是真的忠心,王启年便开口道:“我已经知道大帅的意思了,不过这话不好明说。这样吧,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你务必要记牢了,回去之后再讲给大帅听,大帅必定知道怎么办。”
毛承禄便一本正经的坐好,开口道:“军师大人请说吧。”
王启年便开口道:“话说北宋末年,京师汴梁有一家富户。双亲去世之后,便只剩下一个败家子同一个老管家。这个败家子一天到晚挥霍无度,家产眼见着就要挥霍一空。你说这老管家该怎么办?”
毛承禄瞪圆了眼睛,开口道:“这有什么难的,狠狠的揍这个败家子一顿,一顿不行就两顿,打服为止。”
和这货没法交流,王启年吐血的心思都有了。想了想,换了个方式开口道:“老管家有两个办法,第一个便是一而再,再二三的苦劝这个败家子。结果便是败家子厌烦了这老管家,捏造了一个盗卖主家财物的罪名,把老管家赶了出去。最后的结局便是老管家被诬陷,没脸见人只得上吊自尽。而败家子没几年之后,也败尽家财饥寒而死。”
毛承禄便插嘴道:“这种死法倒是便宜了那败家子。”
王启年便开口道:“别插嘴,仔细听好!老管家第二个办法便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霸占了这败家子的家产,这样做自然惹来了骂名无数。等到败家子流落街头,饥寒交迫的时候,老管家又把败家子找了回来,让他在自己家里做长工。旁人见状纷纷骂老管家没有良心,老管家却一点也不在乎。等到败家子做了几年长工,尝尽了苦难,终于改邪归正之后,老管家便又把家产还给了败家子。这下子大家才终于明白老管家的苦心,旁边众人便集资给老管家立了牌坊。而败家子在感激之下,也分了一部分家产给老管家。自此以后,败家子同老管家两户人家都兴旺发达起来。”
毛承禄摇了摇头,表示有听没有懂。
王启年便开口道:“记牢这个故事,然后回去后说给大帅听。大帅自然知道怎么办。”
毛承禄点头答应了下来。
见到毛承禄去意坚决,王启年也不再强留。给他准备了两驼美酒,又给他准备了一百两银子,便送他出了京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