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掉了空油膝桶,丫蛋继续嘟嘟哝哝着,向车间内走来,一路上是左看也不顺眼,左看就来气,对於工人们的劳动成就,没有一样她会表示出哪怕是一丝的满意,“你们这些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的蛮子,明天统统把你们都打发喽!
哦,“丫蛋终於看见了我,假惺惺地笑了笑,”小力啊,什么时候来的!“不待我回答,又即刻转过身子,又开始教训起工人来:”一天不提着耳根教训你们,你们便偷懒藏奸!“
“你可真是老蘑菇啊!”当我返回小木匠的办公室时,小南蛮才穿上衣服,此时正蹲在地上刷牙,我可没有了耐心,“老慢啊,我的钱呢?快想办法去啊?
像你这样磨磨蹭蹭,半个小时候穿不上一条裤褪,刷个牙用去二十分钟,我的事情还能有指望么?“
“你还有完没完啊!”房门吱呀一声被丫蛋推开了:“一杠子压不出一个屁来的玩意,你看都什么时候了,工人们都起来了,你连牙还没刷完,算了,”丫蛋一把夺过小木匠的牙刷,啪的摔在办公桌的图纸上面:“先别刷了,赶快给工人分派工作去啊,我花钱雇他们是来干活的,不是养大爷的,每天一个人耽误几分钟,这百十来号人加起来,得耽误多少个工日,这些细帐你都不会算,唉,跟你啊,老娘真是操死了心啊!”
“再,再,”小木匠也没了耐心,一边漱口,一边嘟哝着:“再忙也不差刷牙这么一会功夫啊,你说你,一大早晨起来便嘀嘀咕咕的,见谁教训谁,这一天还能好么!”
“怎么,”丫蛋闻言,嗷的一声跳将起来,活像一只极其好斗的老母鸡,展开双臂便扑向小木匠:“怎么,怎么,我教训得不对么?浪费有理么?偷懒有功么?……”
叮呤呤,叮呤呤,叮呤呤,……
丫蛋嚷得正欢,办公桌上的电话也跟着凑热闹,叮呤呤的吵嚷起来。二哥终於濑完了口,顺手操起电话:“喂,哦,装潢商店啊,对,对,我就要那个品牌的,什么,型号不太齐全?那不成啊,拜託你给我想想办法,一定把型号给弄全了,至於价钱,好说,好说,……”
“什么好说,好说的,好说个鸟,”望着手托话筒的小木匠,从二哥的面庞上,丫蛋似乎看出来小木匠准备在价格上做让步,於是,不容分说地夺过话筒,啪的放回到电话机:“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什么价格好说,还是原来定的那个价,一分钱也休想多要!”
“你这人,啥事都乱搅合,”小南蛮气咻咻地说道:“这种材料用量很少,一般的商店都不愿意进货,只这一家商店有货,你瞎吵吵个什么,一个月才能用多少啊?总共才需要多少钱啊,……”
“再少,也是钱,一分钱也是财,”说着,丫蛋突然窜出门外,把方才那边角料拣了回来,反复不停地在二哥的眼前晃来晃去:“嗯,这就是你所谓的好工人,大工匠,你看,你给我看清楚了,好端端的材料,锯成这个四不像的样子,简直就是祸害人啊!”
“我的姑奶奶啊,”小木匠哭笑不得地从墙角拽过一个造型模片,有一个角度恰好与那废料相吻合:“你明白不,客户就要求这个样子的,所以也只能这样锯,如果你认为浪费,请想出个好点子啊?”
“你总是没理辩三分,”望着小木匠手中的模片,丫蛋一时哑然了,片刻,又嘟哝起来,“去啊,快去指挥工人干活啊,这一吵吵,足足浪费了半个小时,完了,这一上午算是完了,什么事情也做不成了。”
看见小木匠噘着嘴走出办公室,丫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与我对视片刻,嘴巴一咧,冷漠的面庞流露出无奈之色:“沙锅不打不露,话不说不透,小力啊,你说说,守着这么个吭哧鳖肚的玩意,我还能有好么,唉,我他妈的早晚得让他给气死喽!哎,”说着说着,丫蛋突然将面庞移向窗外,“唉,让他给工人派活去,他却往宿舍里钻,是不是相中哪个娘们了,搞上了,他算个什么木匠,依我看是个破鞋匠……”
话没说完,丫蛋已经怒不可遏地沖出办公室,一路狂吼着沖进工人宿舍,霎时,简易房内吵开了锅。此时,太阳已经缓缓地爬上树梢,那红灿灿的面庞兴灾乐祸地望着“红星家俱厂”,阳光下,我感觉简易房的石棉瓦棚被丫蛋的吼声震得微微发颤。
“操你妈啊,反了你啊,你敢打我,”吵来吵去,只见小木匠从简易房里窜了出来,手臂死死拽着丫蛋,好似拖死狗般地将其拽到院子中央的空旷地上,丫蛋依然骂声不止,而忍无可忍的小南蛮已经挥起了复仇的铁拳,“什么事情你都往歪处想,我相中谁了?我跟谁搞破鞋了?”说着,一计重拳击打在丫蛋的右眼上,丫蛋一声惨叫,整个右脸一片红胀。我急忙窜出办公室,一把挡住二哥还要挥下来的手臂:“二哥,有话好好说,你这是干么啊!”
“狼心狗肺的东西,老娘跟你没完,”丫蛋捂着肿脸,趁机逃回办公室,二哥苦涩地向我解释道,“她,她让我给工人派活,而今天最忙的,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