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见是凤姐,转身磕头道:「大小姐,老爷殁了……」王熙凤这才反应
过来,同王夫人一并哭了起来。好一会子才问是怎么殁的。
那婆子回到:「老爷是赶路劳乏,偶然感冒风寒,到了十里屯地方,延医调
治。无奈这个地方没有名医,误用了药,一剂就死了。」一时屋内又哭声一片。
宝玉听得忙也赶来,只好言抚慰王夫人并凤姐。
哭了一会,王夫人才道:「也该让谁去帮忙料理料理。」
宝玉心中盘算:「凤姐姐为我操劳了这许多心,如今她爹去世了,她一个妇
道人家自然不好在外抛头露面,不如我去帮忙料理了,再应该不过。」因道:「
太太,不如让我去料理罢了。」
王夫人道:「你懂得什么?只不过帮倒忙罢了。」
宝玉道:「太太,以往咱们府上大小事都是凤姐姐打理的,此番是在外头,
虽说是她家内事,却也不好让她出去。且我平日里看凤姐照料事情,多少也算知
道个大概。此番殁的又是我的亲娘舅,论理也该我出力的。」
说了半晌,王夫人方点头同意了,又嘱咐多带小厮银两,宝玉一一应了,一
时跟着凤姐支领了银两,凤姐自然又是一番关照,宝玉一一答应了,带了几个小
厮骑上马便朝十里屯去了。走了两三日到了,有恩旨赏了王子腾内阁的职衔,谥
了文勤公,命本宗扶柩回籍,着沿途地方官员照料。诸多事宜倒也不用宝玉操持
,只几日便处理停当,这日起身,送别了王家家眷连同王子腾灵柩回南去了。
宝玉也便带着小厮们回京去了。该有事,正行至一镇上,宝玉因出来五六
日不曾见宝钗等姊妹,心中甚是想念,只恨不得肋下生了翅膀飞回去才好。不觉
便将马打得急了些。忽见路中一个老者,宝玉待在勒马已是晚了些,便将老者撞
倒在了街上。宝玉忙下马上前看,只见老者衣衫褴褛,却是个道士打扮,须发皆
白,面色蜡黄,倒在地上不能起身。
宝玉忙去搀扶一面倒:「老道士,可伤着哪里了?都是在下赶路太急了些个
。见谅见谅!」
茗烟也看了看道:「二爷,依我看不妨事,这老货还能动弹喘气,横竖给他
几钱银子罢了,咱们接着赶路是正经。」那老道睁开眼,看了一眼茗烟。茗烟因
道:「怎的?老货还不服?谁让你大白日里只在路上磨磨蹭蹭的占道?没撞死了
是你的造化。你可知道扶着你的是谁?是荣国府二公子。」
宝玉忙喝道:「茗烟,不得无礼!横竖是我撞了老人家,怎么能这般说话?
」茗烟这才闭了嘴。宝玉又朝道士道:「老道士,小厮无礼,休怪。可能走动?
我这就差人去请个太医来给你看看?」
那老道却盯着宝玉,好半天才开口道:「你是荣国府二公子?可是那个衔玉
而生的?」
宝玉笑道:「正是在下。敢情老人家也听说过我?」
老道凄然一笑道:「罢了罢了,报应不爽,果然是报应不爽。」原来这个道
人正是前回忠顺王请去作法意欲加害妙玉的道士,道号空空,因被宝玉破了邪法
,至阴寒反噬走火入魔,自离了忠顺王府,本打算归隐山林慢慢调戏将养,怎料
伤势过重,行不得远路,故而只流落市井。
因空空道人之前闻忠顺王所言这至阳之物便在京中,又自己早掐算出那物件
现世的时候,顾停留间便有意无意打探京中十八年前所发生的奇闻异事。功夫不
负有心人,终于让他打听得宝玉衔玉而生之事,因当时此事甚奇,故而京中许多
人都记得宝玉落草的时日。空空道人掐指一算,便推出宝玉乃是那世间至阳体制
,便是那坏了自己法事的人,料想此番这至阳之人和至阴之人已在一处。
却说宝玉听道士口中只说报应一类,更是摸不着头脑,因问道:「道长话语
里有何玄机?恕在下鲁钝,不能通透,还望点化一二。」
那空空道人苦笑一声,又咳嗽了一阵道:「小公子莫急,等我慢慢道来。」
宝玉见天色一晚,也赶不到下一处市镇了,又见空空道人身子这般虚弱,因
道:「此处不是说话的所在,道长若不嫌弃,我们移一步说话可好?」说罢亲自
扶着空空道人,在一处客栈要了几间屋子。
小二见进来这一众人为首的是个世家子,却搀扶着一个褴褛的花子,正不
知如何,宝玉掏出一块银子拍在桌上,小二忙笑着接了去了。不一时屋子收拾下
了,宝玉扶着空空道人进屋坐了,道长方又道:「承蒙小公子了,老道实不敢当
。」
宝玉道:「道长太过客气,本就是我撞到了你,权当配个不是,一会儿还要
请太医给道长看看才是正经。还未敢问道长法号?」
空空道人道:「小公子不必了,老朽的身子自己还知道。公子是个仁义的人
,如此我便对公子说了罢。老道法号空空,入道多年,也有些驱鬼御神的雕虫小
技。」
宝玉忙抱拳道:「原来是空空道人,失敬失敬。」
空空道人道:「小公子,我且问你,九十个月之前,你府上可曾有一女儿害
了莫名的病?」
宝玉听了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