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掐断通话,睡觉的焦洋却是突然睁眼坐起,问:“林二小姐今天去卧佛寺了?”
“嗯。怎么了?”
“怎么不早点告诉我?”焦洋抓过衣服就匆匆下车。
…………
撤下的长明灯被装在古朴的盒子里。阮舒拎着它,跟随着一灯大师迈出灯殿,颦着眉问起她心中的疑虑:“不知是否可能查到记录,家母是哪一年开始供奉的长命年?”
一灯大师倒是直接回答她:“如果老僧没记错,和令堂成为在家居士是同一年。”
“那么这盏长明灯也是大师经手的?”
“是。”
阮舒凝眉:“一灯大师没有留意过,家母往灯芯底下放钥匙?”
一灯大师忖了忖,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那把钥匙上,面露歉意:“老僧当时确实没留意。老僧主管千佛殿,也确实不清楚令堂另有遗物存放于本寺,因此上一回女施主来问,老僧无从告知。”
“大师千万别这么说。”阮舒忙不迭摇头。
卧佛寺中的各处执勤是轮流来的,类似一灯大师这种级别的僧人偶尔因个人修行之需会主动为一些香客指点迷津。所以头一回她能姻缘树下遇到一灯大师,多半由于此等缘分,第二回特意来寻就找不到了。
至于无明阁,是不对外开放观光游览的,里头也没有佛像给香客跪拜。而主要有两种用处,第一种用处就是心愿木片的焚礼之地,据说每个月十个名额,提供给有佛缘的人。嗯,对的,就类似她和傅令元明明是去买挂姻缘树的红绸的,却被莫名其妙赠送了心愿木片。
而第二种用处,就是卧佛寺专门提供给vip香客的私人储物柜,存放的多为希望能暂时放在寺中接受佛法洗礼的物品。
“是否能够查到家母往无明阁的柜子里存放物品的时间?”照理这个应该是有登记在册的。
“这个要等到无明阁之后看一看。”
“谢谢大师邦忙。”阮舒浅笑,脑中则已在自行捋着思绪。
于卧佛寺完成皈依仪式,正式成为在家居士之后,十年间,庄佩妤就没再离开过林宅。所以其实基本能判断出大致的时间范畴。她甚至猜测,或许和供奉长明灯是同一天,也就是皈依仪式当日。
未及她和一灯大师离开千佛殿,有小沙弥匆匆地跑来:“师父,陆夫人来了。”
陆夫人……?阮舒微微一怔。她所认识的“陆夫人”只有一人,就是余岚,且配余岚上山的那一回,余岚不就是来找一灯大师邦忙供奉陆少骢的长明灯?
一灯大师顿住了脚步:“抱歉,女施主,老僧今日确实还与陆夫人有约。无明阁没法儿亲自带你过去,老僧另外找个徒弟和你一起。”
“大师客气了,是我该道歉。”她原本只预约了撤灯的,无明阁是因为钥匙才临时起意,倒也忘记确认一灯大师是否有空的问题。
“谢谢大师安排,您先去忙吧。”阮舒欠身。
“女施主在此稍候。”一灯大师双手合十,便和小沙弥离去。
琢磨着一灯大师的徒弟应该得个几分钟才能过来,阮舒趁着空隙去洗手间,没发现她转身离开的一瞬间,柱子后有抹黄色的僧衣衣角探了出来。
……
千佛殿休顿,没有外人,洗手间空无一人且干净,阮舒在隔间里时便听见有人也来洗手间的动静,不过她并未放心上,直至她出去洗手池洗手,不久方才进来的人从最里面的隔间出来。
阮舒无意识地抬头,正与对方的目光在镜子里相遇。
不是别人,赶巧了,恰恰是小雅。
小雅十分明显地顿了一下身形,然后很快冲她笑了笑。就像先前一次在珠宝店、一次在体育馆遇到时那般,友好而礼貌的样子。
阮舒其实一直不明白,小雅每次的这种反应都是几个意思。瞳仁微敛,她的手滞了一瞬。不过也只是一瞬而已,随后同样和先前两次那般,对小雅不予理睬,收回视线旁若无人地继续洗手——看来真的是余岚来了。那么小雅既然也在,是否代表傅令元……
淡淡的香气随着小雅走来洗手池而袭入鼻间,阮舒的脸不由自住地一拉,因为令她再度记起被软禁别墅期间傅令元连续好几天回来都是这个味儿。
那阵子小雅就存在了,就存在了……赵十三不都老实招了?
心底深处有文火滋溜。
暗暗沉一口气,阮舒竭力压了回去,加快了速度把洗手液的泡沫洗净。
一旁,小雅大热天的还穿长袖,并且脖子上还戴了条薄薄的丝制的围巾。为了洗手方便,她倾身,围巾的一侧下摆却是不小心从脖子上落下来。
阮舒可没想故意看她,奈何俩洗手池挨得近,眼角余光避不开,于是在转身打算离开的时候,发现了她围巾后的秘密——颈侧,锁骨,两朵吻痕刺目非常。低低的领口尚可窥见些许从胸口蔓延上来的更多的欢、爱的青紫。
眼睛里立时如同被针扎过似的,阮舒的胸腔狠狠地堵了一口气。
小雅第一时间把围巾搭回脖子。
阮舒强行忍下要上前扒开她的衣服看看究竟有激烈的冲动,继续自己的步子,眼波无澜地掠过她。
淡定从容之下,实际上脑袋好像劈成了两半。一半在告诉自己要相信傅令元,那些痕迹可能不是他留的。
另外一半则怒火冲天——骗子骗子骗子!或许之前他真的没碰小雅,但这几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