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首都,金边的街道却到处破破烂烂的。在这个多雨的热带城市,房屋店铺因为得不到经常的粉刷,墙皮的颜色都变得斑驳不堪,看不出本来的面目。车子在一座塔形的纪念碑前停了下来,珍妮说可以在这里拍几张照片。
车停在一个卖糖的摊子跟前。一下车,就有一群衣衫褴褛的小孩子围了上来。他们都仰着稀脏的小脸,将黑黑的小手一直伸到三人面前。林欣和安妮都慌了。珍妮显然是见惯了这样的阵势,一面摆手让两人不要慌,一面到摊子上买了一些糖果散给孩子们,脸上是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如果一个孩子拿了糖仍然伸手向她要钱,她就用手轻轻拂一拂孩子的头,带着忍耐的笑。安妮在旁边看得感动极了,眼里闪着泪光。
从台阶走到拱门下时,安妮对珍妮说:你对那些孩子所做的太令人感动了!你有做慈善的天赋!珍妮很老练地笑笑说:这些孩子都不上学,专门在街上向观光客要钱。我每次都给他们糖,给他们钱是害了他们!珍妮的话很对,珍妮做的事情也很对,但林欣在她的表情里却读出了一种居高临下。
珍妮他们住的是一所独门独院的宅子。房子很大,一楼是厨房,从宽宽的楼梯上到二层,是一间宽绰的客厅,地上铺着漂亮的手编草席,大厅正中是一张长方形的桌子,只油了一层清漆。这客厅和通往卧室的走廊是连成一体的,并不曾隔断。走廊上零零散散地放着一些藤椅,摆着小玩意儿的木头架子之类的家具,颜色都是暗暗的。整个大厅里的光线也很暗,骤然从八月炫目的阳光下走进来,有一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
林欣和安妮被领到了一间客房里。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双人床,两把木头椅子而已。窗子上镶着雕花的铁栏杆,漆成浅灰色,挂着半旧的土黄色窗帘。整个房间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潮气。珍妮让两人先洗澡,过后一起出去吃晚餐。林欣和丽莎使了个眼色,安妮会意,问珍妮这客房一晚上多少钱,珍妮说:三个美金一晚。你们可以后天离开金边前再给我。两人都瞪圆了眼睛:这么便宜!珍妮不以为然地说一个美金可以换四千个riel(当地货币),我们一个月也不过只有十来个美金的津贴。
珍妮带我们去了一间很东南亚情调的馆子吃了饭,大家各付了自己的账。来这里吃饭的多是在金边工作的西方人,几乎没有当地人。吃罢饭时候已经不早,回到住所林欣和安妮便早早睡了。
第二天林欣很早就起来了。安妮仍睡着,林欣于是拿了个本子到客厅里去写日记。刚刚打开本子,一只黑色的小猫跑了过来。小家伙眼睛是绿色的,瘦得皮包骨头。她对林欣的笔很感兴趣,笔尖一动,她就用小爪子去扑。把她轻轻地抱开,可一会儿工夫她又悄悄爬到林欣的腿上,伸长了脖子看着她写字。
正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昨天晚上回来后匆匆见过一面,她知道这个人是珍妮的荷兰同事rrd。打了招呼,彼此客气着,却没什么话讲。正尴尬着,珍妮和安妮出来了。于是大家说起今天的安排,安妮和林欣打算去国家博物馆和俄罗斯市场转转一转,还要买去吴哥窟的船票。珍妮说会陪安妮和林欣她们去买船票和逛俄罗斯市场,又说好晚上大家一起去吃饭,珍妮会介绍她的同事给两人认识。
9:30左右,两人出了大门。一个门卫站在那儿。安妮告诉他要去国家博物馆,他很殷勤地叫了。车夫是个瘦小的青年,皮肤焦黑,像炭。这种有点像流行一时的木兰,后座很长,可以坐两个人。坐在上面的乘客必须把手环在车夫的腰上,这让林欣很害羞:从来也没有和一个陌生男人贴得这么近。虽然他是那么瘦小,完全没有阳刚之气。
刚开始跑起来,林欣有些害怕。不过渐渐地就觉得这实在是这个城市最好的代步工具。金边的街道上尘土飞扬,各种交通工具在这里汇集,而尤以为多。在拥挤的大街上,它像鱼一样灵活地穿行于各种车辆的缝隙间。车夫身上散着浓重的汗酸气,不过林欣开始喜欢上了,有一点野性的兴奋。有六个人共乘一辆的,令人叹为观止。
林欣还看到了三轮车,和中国三轮车不同的是车夫是坐在后面的。一个纤瘦的女人抱了一大束洁白的花坐在车上,脚畔是大袋的水果和蔬菜。
国家博物馆是一幢红色的大房子,建筑的风格非常东南亚风,有着厚厚的屋顶。房子前面有两只大大的狮子,与中国式的狮子非常不同,是用一种红砖样的石材制成的。
门票是两个美金。门口有几个失去了手或腿的男人跪坐在地上,看见有人走过来,便伸出肮脏的帽子乞讨。在金边,几乎到处都是乞丐,从蹒跚学步的孩子到白发苍苍的老人。每当他们追随着林欣她们要钱的时候,她总是手足无措。但是他们是有教养的乞丐,只是伸着手,并不动粗。
博物馆简陋得不像话,展品也有限。一个瘦瘦的男导游--这个国家好像就没有胖子,有也是老外---正在用日语给几个日本客人做介绍。他的日语出乎意料地好,只是那慷慨激昂的语气像七十年代中国国产片里的高大全类人物。
从博物馆出来,两人顺着街一直走到了fccc (fn corre )的大楼,在二楼拣了临街的座位坐下来等珍妮。
二楼是用木栏杆将四周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