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信恼羞至极,她满脑满目都是熊熊火焰,烧得她几乎癫狂,终于崩溃。她开始尖叫惊呼:“陆风渺,风渺……”
“你觉得他听得到吗?”辛峥神色颓然憎恶,像是失了大半兴趣,只是手上力道没有半分松懈。
莲信又一次感到了绝望,但是这也不算什么。百年地狱,从不缺少绝望。
她唯一绝望的是,自己居然相信有人会来救她。实在是痴心妄想了。
一直没有流淌的泪此时确是扑簌簌地滑落进了青丝里,另一眼角积聚着泪做的池子。她面色惨白,脖颈上却是赫然浮现出猩红流云纹。上次她饮醉时那印记是伴着绯红慢慢浮现的,此次却是如同画笔流转般一笔一划涌现,且猩红更甚。
辛峥见状忽而仰天长啸起来:“陆风渺,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更加大力与莲信撕扯相持,然而莲信一双猩红的眸子,此时看来妖冶得一反常态。没有一点预兆,火苗从床上冒了起来,确切来说,是莲信身上起的火焰。辛峥凝了笑意,松开的手却被莲信死死攥住,她顺势伸手抱着辛倚岑,火焰瞬间点燃了他的玄衣。
莲信一双红眸浅浅笑着,一身火衣竟也穿得无比得体美艳,更显得她玲珑有致的身段,相比往日尤添三分妖娆。
火焰似是追赶着他,床上皆是些棉麻织物却不甚燃烧,火苗早已熄灭了,然而他身上的火势却是越发兴盛。辛倚岑有些慌了,他捏了避火的咒法但无济于事,只得大力挣开莲信在地上滑稽地打起滚来扑火。
莲信笑了笑站起身来款款走向门外,一身火衣迎风暂息,星星点点火光暗去,原本石白春绿的襦裙此时变作一身石榴红的曳地华丽深衣。于此同时脸上的一片青紫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散去。她踩着地上依然翻滚着灭火的辛峥,头也没回地径直出了屋子。
陆风渺此时刚刚回到院子里,他看着眼前这一幕,深沉的眸子里有些错愕。
莲信凝望着他向他走来,那血色的眸子里是轻蔑,是不屑,还有淡淡的委屈。
对于陆风渺而言,这目光实在过于熟悉。
“雪染?”
“这世上没有雪染了。”
声音是低沉的女声,带着无比沧桑的磨砺痕迹,话音未落,走过了风渺的血色身影颓然歪了下来,陆风渺接在怀里,一时无言。
石榴红的光泽丝绸上是银线绣的青色凤凰,暗纹流转灵动。这套广袖深衣,是雪染最喜欢的一身衣服。她也是穿着这身衣服死的。
陆风渺脸色一白。
“看样子篱禹山你已经帮我处理好了,”那声音似是微哑,转而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笑意,“多谢风渺仙君了,不,该唤你一声风渺神君。”
陆风渺抱着莲信,将她妥善安置在梧桐树下。他冷眼看着眼前男子,一身墨色中衣,白面微垢,一双狭长眼睛透着含恨笑意,依旧是白扇轻摇。
“你妻子去世千年,历经了不知几生几世,早已忘记了你,你何苦执着于此?”陆风渺垂眸凝视着月隐,月隐的剑刃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
“最不配说我的人就是你!”辛峥一张脸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已然近乎扭曲。“你们师徒争斗何苦牵连旁人!噬心虫你可还记得?我妻子身怀有孕,你的好徒弟,也不知道给她吃了什么东西,竟是痛得丹若自杀,一尸两命。我只不过是做了同样的事情而已。什么爱得撕心裂肺,我就专挑这样的女子。你不是爱得深沉吗,不是愿意为情郎而死吗,那我就如你所愿,我可以借着那些命气保存好我的丹若。你可知我做那些画皮花了多少心血?”他嘶吼着忽而大笑起来,“你没看到那些女子都是如何地挣扎哭喊,什么愿意为你死,都是胡言罢了。你的雪染,说白了也是。”
陆风渺擦着剑似是在等辛峥把话说完一般。
“若非你诛了永南河沟的临渊祟,我何须杀那些女子压阵,多谢风渺仙君多管闲事,那四十九条命,你也顺便背在身上吧。”
“说完了吗?”声音冷漠,杀气四起。
话音未落,月隐直劈而去,寒光炫目,兵刃相接,凌厉剑气摧折了一地花草。
陆风渺招招杀气四溢,直击要害,辛峥灵活闪躲,但已是破绽百出。月隐一剑挑断了辛峥发带,剑气伤了他的头顶,他披头散发,浑身气泽炸裂一般,长发肆意飞扬,暗红鲜血顺脸流淌,没了不恭笑意的一双眸子,此时恨意倾泻。
“你教的好徒弟,被你杀了还要再巴巴地回来,等你再杀一次,有趣。”声音压得低沉,有趣二字却捏在唇齿间,带着轻佻的小尾巴,搔刮人心。辛峥剑势又起,剑剑灵气相撞,满是碎裂之声。他见自己已明显招架仓促,挥袖一记毒镖飞向莲信。只见莲信周身金光圆障,银镖顺势弹飞,金光一闪,发出金属之声。辛峥眯着眼:“好一个护身神幛。”他剑势凌厉似是发狂,陆风渺此时卸去神幛与他肉搏,辛峥暗喜,成败在此一举。
“你们神啊,仙啊,逍遥自在,众生疾苦不去理会,一时兴起了,一身仙力倒是滥用得快活。左右,没人管得了你们。”辛峥狂笑着躲避剑气,他身上大小创口十余处,墨色衣服破烂了露出里面的淋漓伤口,黑红色的血液染得衣服湿透一般。
陆风渺面色如霜雪,月隐啖了血光,发出淡血色的光芒来。陆风渺注神力于剑气,淡蓝光芒推斥着血色,一时光芒刺目。陆风渺旋身一剑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