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白纱覆面,花仙被贬下凡,脱下轻罗,换上素纱。
与师兄结为道侣,魔头捉她为质,他一记孤星斩,全不顾她。诛了魔头,入了魔道。
一层苎麻覆上白纱,她再世为人,他却命带魔息投做了妖道。平凡女子恋上了池中鱼妖,本以为一世平凡相伴,他会念着她肚子里的孩子护她周全。不想他以她的胎气注剑,斩断了下在整个郡上的嗜血结界。
他救了千万人,牺牲了自己的儿子,孩子已然成型了。
她在他面前一把匕首剜进了胸口。一下不成抵在肋上,她戳了两次。
最后是血染似的丝绢,凤穿牡丹却不见金龙。他俩上世功德,这世便享无上尊崇。帝后恩爱,天下无人不知。却是假象。
然而椒房殿清冷入骨,她的显赫家世却成了她与皇帝之前不可逾越的鸿沟。她的家族只待她一朝诞下皇子,到时新帝登基,母家权倾朝野便是改了国号也未可知。
帝王御驾亲征中箭于塞北,百里加急御令,一杯鸩酒呈在了她面前。
一颗丹心早已蒙尘斑驳,她与他共赴了黄泉之路。
所谓正义,所谓生灵,所谓国运苍生,他负她,又杀她。
一碗孟婆汤,又重新来过。
纵是他成仙独守于海外孤月仙岛,亦是不能阻了这孽缘。
他已有天眼,一眼看那濒死女子,便已知她身世如何。合欢花仙妄动私情,天帝便罚她生生世世皆受情劫,而他便是她私恋之人。
引魂入合欢树,他以仙岛滋养还她原身。
待到她重现于世时,却没了破镜重圆的喜悦。
三世记忆卷土重来,她此番真的成了无情无欲的仙人。
合欢隐在树根处不再出来。
天外孤星般的孤月仙岛上,一人一树,海市蜃楼般浮在遥远的天边。
灯帆不久后便羽化了,他湮灭时点点光斑逸散在海风里,只剩下一团团干枯合欢花落尽了泥里。巨大的合欢树,枝叶间上亿计的合欢花朵瞬间倾落。整个小岛化作粉红一片。
她不原谅他,但她哀伤。
后来孤月岛沉了。
待灯帆羽化,她才知道了这岛本是他仙心所化,为助她重返仙身,他耗尽了自己的全部真元。
他坐在树枝上,其实只是徒有其表罢了。
然而她只对他说了十一字,自此不再见他。他念着这十一字,至死方休。
她说恨他。
“灯帆,你一直都是这样狠。”
她的心也沉了,孤月岛便沉了。
这些陆风渺都没有告诉她。
“所以最后那女子与灯帆和好了吗?”莲信看着陆风渺。
“既种合欢,终能如愿吧。”
陆风渺温和了神色。似乎这谎话说得他自己十分信服,真的故事最后是个团圆的好结局。
莲信很识趣地不在追问下去,但她明了很重要的一件事,那雪染,似乎就是自己。她没有那样好奇,曾经因为好奇吃的苦头已经太多了,如果眼前有幸福,那便抓住不放好了。
其实无论合欢怎样,灯帆一定会死,那个故事一定是个悲剧。
莲信不知道。
“我相信你。”莲信唇角有了梨涡浅笑。
陆风渺看着莲信的一双眸子,温柔到几乎要将莲信的倒影化掉。
“我跟你走了,如翡要说我重色轻友了。”莲信笑着,随手折了一朵曼珠沙华。火红花海里,一红一白两个身影自在穿行着。
然而如翡此时正在油锅边挥汗如雨。
“翡翠姑奶奶!酥了酥了!”油锅里的鬼扑腾着,不时有油花溅到外面。
“不到时辰呢还。”如翡夹着笊篱,抹了把汗。
“姑奶奶,听说最近寒冰地狱里有个鬼说是你,你夫君。”锅里那鬼似乎把这话当做了救命稻草。
“说是我儿子也没有用啊,姑奶奶我没夫君也没儿子!”
“姑奶奶饶命哇……”
然而如翡却微微乱了心神,似乎,几百年前,她的确是有夫君的,似乎,她还坏了他的孩子。
但是既是如此她怎会从没放在心上?
“那你且说来那厮叫什么?”
“我若能说来,姑奶奶可否能把我捞出来。”
“少跟姑奶奶我讨价还价!”
“江,江尽天!”
如翡听了,默念着那名字:“江尽天,江水尽于天。江云。”
“倒是有个此人,那又如何?”如翡拨动着油锅里,却是没打算把谁捞上来的样子,“我若是不能将你炸透,哪里对得起被你糟蹋之后悬梁自尽的姑娘。”
那鬼高声惊呼,却被呛了一口滚油进去,这下来嘶喊也不能了。
“火烧大点,今儿个家里来了贵客,赶紧炸好了,还得回家做饭呢。说你呢,别倚着柴火睡觉,红毛,小心被火撩了。”如翡在这油锅地狱待得久了,愈发泼辣了。
滋啦油锅里又是一声脆响,却是如翡在炸酥饼。
莲信烧着柴火,一张小脸上蒙了一层灶灰。
“莲信你还是坐外边等吃饭吧。”如翡颇为无奈地看着莲信,似乎活了好几百岁没学会做饭甚至不会烧火是件很多人的事。
“不会做饭很丢人吗?”莲信那袖子一抹脸上的汗一张脸就更花了。
“难道不是吗?”如翡看了一眼外边坐着的陆风渺,“快去外边陪着人家吧,跟我在这也帮不上忙。”
“你说他?”莲信偷偷指了一下陆风渺,附到如翡耳边,“他哪里需要我陪。”
莲信一张花脸,蒙着一层